“对呀, 蓓蓓明天就要去学校了, 明天星期一，要去学校五天, 然后又到周五...”

    “周五老师会给小红花！”季思蓓比划着手，“上个，上个星期老师给了一朵粉红色的小红花。”

    “是不是很乖, 表现得很好的孩子老师才会给小红花呀？我们蓓蓓表现肯定很棒。”姜玲毫不吝啬夸赞。

    ...

    母女俩有说有笑走回来, 进店的时候季洋正在装糕点, 店里的生意看起来不错。

    “付了十四块, 看一下。”顾客将手机屏幕对着他，季洋点点头, “谢谢。”

    他又卖了两袋面包，转头看向回来的两人，“吃好饭了？吃了什么？”

    他问得很自然，季思蓓往椅子上爬, “蓓蓓吃了鸡腿，妈妈给爸爸带了饭, 很好吃。”

    爸爸不凶的时候她就很喜欢爸爸，爸爸还会帮妈妈做蛋糕, 妈妈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还吃了鸡腿啊？”季洋笑着说，转头又看向姜玲, 对方拎着盒子，放在柜台上，“给你也买了一份, 不知道你吃不吃，不吃的话就放冰箱吧。”

    他就正常了半天，她也不希望他能改邪归正，做过太多这种幻想，最后只换来加倍的失望。

    “还给我买了？”季洋似乎有些诧异，看向她有点不好意思和愧疚，“我还以为你不会给我买的。”

    姜玲没接话，为什么不会买他自己心底没数吗？之前半个月都有给他留饭，结果一次都没吃过，回不回来吃饭也不说，就差晚上也不回来，距离夜不归宿怕是也不远了。

    他拎着盒子走到季思蓓那边，坐在她对面，话语温和，“爸爸可以坐在这里吃饭吗？”

    季思蓓靠着椅子，望着他，抿着小嘴，歪着脖子点点头。

    爸爸不凶她就不怕。

    姜玲已经很久没见到他这样，不经也怀疑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她还有什么能给的？

    季洋坐下来，打开盒子开始吃饭，才吃了没两口，电话就打过来了。

    听到铃声，姜玲心底咯噔一下，刚刚有点悸动的心倏然间就沉了下去。

    来了。

    每天傍晚的电话。

    季洋掏出来，看着上面熟悉的备注，看了看她，按了静音，然后继续吃饭。

    姜玲有些怔住，以往可是接到就迫不及待就走了，但她也装作没看到，拿着抹布擦柜台。

    “爸爸，你为什么不接电话呀？”季思蓓趴在桌子上看着他，眼底带着懵懂和疑惑，声音软糯。

    姜玲擦拭的动作也缓慢下来，竖着耳朵在听。

    “因为是不想接的电话，爸爸还在吃饭，所以就先不接了”季洋笑着对她说，用筷子夹了一块肉，“你要不要吃一下，这个肉的味道很好吃哦。”

    季思蓓咽了咽口水，眼巴巴看着他筷子上夹着的肉，又看了看妈妈。

    “张嘴。”季洋已经喂到她嘴边。

    “啊...”季思蓓将她的嘴巴张得大大的，笑着咬下了爸爸说的很好吃的肉。

    “好不好吃？”他问。

    “嗯！好吃，比蓓蓓刚刚吃的还要好吃，好吃很多很多。”她咀嚼着，给予肯定，声音还不小。

    “真的假的？”季洋挑着眉，明显怀疑，“那你再吃一块，尝尝是不是真的比你吃的还要好吃。”

    她又张嘴吃到了爸爸递过来的肉，一脸认真，“真的，真的比蓓蓓吃的还要好吃，爸爸不行可以给妈妈尝尝。”

    说着，季思蓓和季洋一起看向姜玲，对方也正看过这边，不过她没看季洋，而是看向女儿，“蓓蓓别捣乱，爸爸在吃饭。”

    “蓓蓓知道了。”季思蓓重新坐好。

    姜玲继续擦柜台，而后拿过扫把去扫门口，路上还是有人会丢垃圾，所以有点脏，店面的形象好保持。

    季洋看着她的身影，也没再多说，低头吃着自己的饭，放在一边的手机也在不断亮着，他没有理睬。

    这里地理位置还算好，晚上来来往往的人也比较多，小店的蛋糕便宜，买的人也多。今天做的饼干和面包都卖完，蛋糕还剩一点，生意还算好，利润自然也不错。

    店里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收入了，姜玲算了一笔账，比她之前一个星期赚的多。

    所以说，这个店她一个人根本支撑不起来。

    “你和蓓蓓先上去吧，她明天还要上学，洗完澡早点睡，再守半个小时，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关门了。”季洋对他说。

    “好。”姜玲也不拒绝，现在这个时候，他要出去她也不管了，先照顾女儿。

    季思蓓打了个哈欠，揉揉眼，一脸困意。

    “妈妈抱。”姜玲蹲下来要抱她，季洋侧头，“蓓蓓自己走上去。”

    “蓓蓓自己走。”季思蓓听话，拉着姜玲的手往楼上走，“蓓蓓长大了，不要妈妈抱了。”

    姜玲任由女儿软软的手牵着，心尖软了软，看向季洋的时候又冷了下来。

    季思蓓刚学会走路的时候，他也这么说，“蓓蓓长大了，以后都要自己走，妈妈抱会累。”

    当时把她感动得一塌糊涂，认为自己嫁了个知冷暖的男人，苦一点也值，这才多久，他就变了，变得面目全非，她都不认识。

    季洋等到十点，路上都没什么人，他站起身去关门，门外走过一个流浪老人，他拿了两个没卖完的蛋糕，给了他，“都是当天的，过夜就不卖了，明天就得丢掉。”

    “谢谢啊。”

    季洋走进来，关了门，转身看到走下来的姜玲，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这的。

    “蓓蓓睡了？”他神情自然走过去。

    “还没，在看故事书。”姜玲收敛神情，走到后厨去，表面平静，心绪却泛起波澜。

    她当初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这就是这样，阳光热心，善良勤恳，永远怀揣着激情，让她觉得日子总会好起来。

    可是，现在的风雨都是他给的。

    “在做什么？”季洋跟着走进来，看着她，“泡黄豆？”

    “明天起来要用，榨豆浆卖。”她往碗里装水，又拿出一个碗，往里面加水。

    现磨豆浆好卖，明天又是周一，这种东西也没什么成本，就是要起得早一点，能卖出一点是一点，现在她只想赚钱，赚钱养她女儿，保住这个店。

    “只卖原味？多种口味不是更好卖一点？我们家还有红豆绿豆，红枣也有，黑芝麻味道也不错。”季洋说着，去柜子里找，“上次买的黑芝麻还没用完，多着呢，红枣也是，不用了，下次直接买红枣泥...”

    他拿出一堆，一个罐子一个罐子装着，姜玲愣住，她都没想到这些，而且也忙不过来。

    “红豆绿豆先泡一点吧，如果卖得好再说，买不好也不浪费太多。”季洋说着就旋开密封的罐子，他都这么说了，姜玲也没好意思反驳。

    “好了，上去睡吧。” 他走出去关灯，姜玲收拾好后也走上楼，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更加尴尬。

    季洋走去主卧，在门口看到她，姜玲毫不犹豫走到了次卧，回都没回头，两人分房睡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看着那一头紧关的房门，长叹一口气，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醉鬼，一个晚上都在闹腾，姜玲怎么可能会和他睡在一起？

    慢慢来吧。

    他走进去拿衣服，然后去洗澡，今天待在后厨一整天，又闷又热，身上全都是汗味，他自己都受不了。

    洗完后，他躺在床上，看着对面墙上挂着的婚纱照，两人依偎着，笑容很甜。

    女人总是怀旧的，原主之前那些好，总是让姜玲不断说服自己忍让。

    实际上，原主对姜玲的情感真的没剩多少，得到了便习以为常，不会珍惜。看到她辛苦也不会觉得心疼，曾经的美好也忘得一干二净，甚至觉得她是个累赘。

    原主不是一个深情的人，甚至可以说是薄情，他对姜玲这么多年的好，只不过因为对方心甘情愿跟他吃苦，只要出现他觉得比她好一点点的女人，他立马就会甩掉她。

    

    天未亮，凌晨五点。

    姜玲小心翼翼起床，看着熟睡的女儿，慢慢将她抱到床里边，然后盖上被子，起身的时候，她低头亲了她一下。

    洗漱收拾好后，她走下楼，打开了灯，看着泡着的黄豆，想起了昨天季洋说的话。

    “你打豆浆的时候往里面放点熟花生，这样去腥味，口感会更好一点。”

    她找出家里的花生，还是忙活起来。

    蛋糕是越卖越少，而且她不太会做，季洋如果不帮忙，利润根本没多少，豆浆卖得多的话，还能赚一点。

    她不断在忙活，手上动作也加快，一会六点半她还要带季思蓓去学校。

    一个人真的很难忙活来，可是没有人帮她，花钱请人对她来说也不现实。

    刚打好黄豆豆浆，帘子就被拉开，季洋走了进来，把她都吓了一跳，手上的动作都停住了。

    “醒来怎么不叫我？”他面带困意，看了几眼，“花生没多少了吗？这个往里面加点芝麻也行的，白芝麻。”

    他走过来蹲下找，放了一点进去。

    姜玲继续手上的动作，没有说话，季洋拿过衣服穿起来，带上他的帽子，也开始忙活了。

    两人谁都不说话，只有瓢盆碗筷噼里啪啦的碰撞声，都在各自忙活着，又有一种独特的默契。

    说心底没点感觉不可能，姜玲老是走神，注意力也不集中，以往觉得有个人陪着忙活没什么，两人这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可是近段时间就只有她一个人。

    只有经历一个人孤独无措的时候，她才知道有人陪着一起忙活有多好。

    天渐渐亮了。

    姜玲去打开门，在门口摆了一个小桌子，将豆浆拿了出去，还拿上纸杯。

    陆陆续续有学生走过来。

    “这是什么？”

    “红枣豆浆，这是绿豆，还有红豆，价格都一样。”

    “来一杯红枣的。”

    “那我要红豆。”

    “我也要红枣，帮我装一下。”

    ...

    现磨的健康，口味又多，客流量比之前还要大，姜玲开心之余也有点忙不过来。

    “红枣是吧？”她身边传来低沉的男生，季洋也拿来了几种蛋糕，还有三明治放在一边，帮着她倒。

    两人一起，自然快得多，摆在上面的早点很快也卖完了，他又进去拿。

    姜玲都没想到他做这么多，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