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如愿以偿分家忙

作品:《重生五零讨生活

    呵呵, 那一屋子的人渣,想必此刻还在为那些个,他们从来没有摸过的好东西大打出手了吧?

    这些人去了也好,去了, 亲眼看了那一地狼藉,她才更有机会呀!

    目送大儿子离开,心气不顺的粟得旺, 把目光瞄向了社部门口的粟米姐弟。

    他冷着脸, 越过人群,走到粟米姐弟跟前,冷眼盯着这对不懂事,没脑子, 把家里事情闹开了的姐弟, 语气很是不喜。

    “行了, 行了, 米妹几你也别哭了,赶紧起来领着弟弟家去。天寒地冻的,你不是说你弟弟大病初愈, 不带着弟弟好好在家养着,出来闹什么闹!”

    个死孩子, 怎么就不知道顾家, 不知道遮掩遮掩家里的脸面呢?

    今天这个事情闹开了,以后让他老粟家的脸往哪里搁?

    还有堂弟那个老蠢货,就这么放倒霉孩子出来闹, 以后他们老粟家的脸皮,可得丢在地上,让团子里是个人都出来踩一脚了呀!

    一心维护家族脸面,想以长辈的身份让粟米忌惮害怕,想把她压服回去,结束闹剧的粟得旺话才说完,边上的李全发不干了。

    在这三合团里,最爱跟他对着来的,就是这群,仗着自己族里有个最年长老不死的老粟家的杠精们!

    今天粟米姐弟俩的事情,即便不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利益,不是为了维护李科长临走前的交代,便只为了自己在三合团坚定不可动摇的杠把子地位,李全发觉得,自己也必须维护粟米姐弟到底,用他们的事情来闹一场戏。

    心里有了决断,李全发笑的有深意,望着比自己年长不少的粟得旺,他没好气的奚落。

    “呦,得旺老哥,你这会知道来管事,知道你自己是老粟家的大家在啦?早你干嘛去啦?

    俩孩子在你了老粟家受折磨的时候,你干嘛去啦?

    俩孩子被打成这幅模样的时候,你干嘛去啦?

    毛阿几病重,米妹几求爷爷告奶奶的送他去救命的时候,你这个族长,你这个大爷爷干嘛去啦?”

    身为村长,不用怀疑,李全发也是个能说会道的能耐人。

    接连气的把粟得旺好一通臭,不等粟得旺脸色难看的回嘴,李全发趁势而上,嘴里带着不屑。

    “切,现在知道来充长辈,早呢?你是眼瞎呀,还是心盲呀?

    那时候,你到底干嘛去啦?

    俩孩子去县里,半个来月不在团子里冒头,你个当长辈的人都不知道问问,为何见不到俩孩子的面,哦,现在来唬孩子,你的脸呢?”

    李全发说的冠冕堂皇,说的也是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可其实呢?

    粟米姐弟失踪这半个来月,不要说在老粟家故意的隐瞒,在平时粟米姐弟又不爱露脸的情况下,粟得旺一家子根本不知情,便是跟老粟家住得近的邻居,也是丝毫没想起,也没谁惦记起粟米这对可怜的姐弟来的。

    他们失踪的这半个月,在三合团没有掀起一点水花,包括此刻还义正言辞的村长,其实在他们的心里,大多也是不在乎,没在意的。

    当然,粟米没有计较这些,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自己又不是他们的什么人。

    团里人其实也不算坏,只是人们自己都在为了自家的一日三餐,穿衣吃饭而忙忙碌碌,为了未来的生活凄苦挣扎,饭都吃不饱的情况下,又能有多少人,能有闲工夫管得上他们这对无足轻重姐弟俩的情况?

    世道艰难啊!

    而且话又说回来,自打自己到了这个身体里以后,她自来都是带着弟弟躲着人觅食,开小灶,不怎么喜欢在人前露脸,就是要露脸,那也只是她想露脸,想要寻求大家言论帮助的时候。

    所以对团子里没人发现他们姐弟俩失踪的事情,粟米心底真的是不介意的。

    但是!

    看着被有私心的村长,怼的无地自容的大堂爷爷,粟米为了自由,也只能暗自在心里对九叔,也就是粟喜鸣说对不起了。

    虽然她明知道,面前的大堂爷爷不是坏人,对方眼下这般举动,无非是为了维护,那所谓的宗族颜面罢了。

    可惜,她要走的路,注定是要把老粟家所谓的宗族颜面踩在脚下的,所以,她只能对,一直对她跟毛毛好的九叔说声对不起。

    自己接下来的举动,可能会更加火上浇油的气到他的亲老子哦……

    已经破釜沉舟的粟米,拉着毛毛站起身来,嘴里带着哭腔,可怜兮兮的走到双眼通红,胸口剧烈起伏,嘴里喘着粗气的粟得旺跟前。

    “大爷爷,我也不想的,可我跟毛毛还小,我们也不想死,大爷爷,求求您,您就让我爷爷奶奶,还有我爹放我跟毛毛一条活路吧!”

    稚嫩的语气,发自肺腑的哀求,粟米拉着毛毛一把跪在粟得旺跟,自己则是连连磕头。

    直到把头磕的一片青红,粟米抬头,看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粟得旺。

    “大爷爷,前头毛毛给粟香冻病了,毛毛高烧,家里没有一个人说带着我弟去看病不说,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毛毛病成那样,没有一个人说找点药给我弟吃不说,后来我背着弟弟去看病,家里也没有一个人上来说带我去,或者给我一分钱的医药费!”

    说着,粟米想到那日在家弟弟的惊险,她是真伤心了,刚才还只是假哭作态,眼下也变成了伤心的真哭。

    而身边的毛毛,本来也只是干嚎,可看在自家姐姐连连磕头,后来还真悲切的哭了以后,内心害怕的小毛毛,当即也真就随着粟米心情的起伏,而真心哭泣了起来。

    姐弟俩不要钱往地面砸下的泪水,一滴滴浇溅在在场众人的心里。

    大多数的社员们,他们也是有儿有女的人啊!

    看到粟米姐弟如此作态,如此声声泣血,他们虽然爱看热闹,却也不是铁石心肠,怎能不动容,不同情,不感动?

    当然,粟米要的就是大家这样同情的心态。

    粟米伸手指着自己的脸,“大爷爷,我爹每回打我都是下了死手的,今天我脸上的伤还算是轻的。”

    说着,手伸到还带着疤痕的额头,挽起自己的衣袖,露出小身体上,曾经自己没来时,那些被粟喜河,被粟香虐打欺负下,伤了又好,好了又伤的旧痕。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些都是我爹,还有粟香他们打的!”

    粟米看似木然是露出旧伤疤说完,伸手揽过弟弟抱在怀里,姐弟俩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相互扶持着活下去一般。

    “大爷爷,以前全爷爷给我的灭四害奖励,我爹抢了去给粟香用;

    家里吃饭,我跟毛毛好不容易分到一点,粟香来抢,我爹看着也权当没看到;

    我为了吃个红薯,我爹把我往死里打,以前我也从来不吭声;

    就这样,我但凡在外头得了哪怕是一只麻雀,我都想着拿家去孝敬长辈!

    可我换来的,却是他们一次比一次的毒打,这是为什么呢大爷爷?您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在场好多围观的人,在听了粟米的话后,一个个都红了眼睛,特别是那些眼泪浅的女的,有的甚至开始捂嘴哭泣。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

    只不过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呀!

    众人心里感慨动容间,粟米又继续。

    “以前他们打我,我都忍了,也也不吭声。

    可是今天,在我弟九死一生的好不容易活下来后,他们不仅不关心毛毛也就算了,居然为了抢好心人送给毛毛补身体的补品,他们居然还动手打我骂我。

    大爷爷,我跟毛毛不求别的,我们只是想有条活路啊!

    难道这样也不行吗?呜呜呜……

    大爷爷,你告诉我,我爹到底是我的亲爹吗?我跟毛毛真的不是从外头捡来的吗?

    我跟毛毛的要求也不高啊,我们只希望,不要无缘无故的被打;

    只希望饿了有饭吃,冷了有衣穿;

    只希望受欺负了的时候,也能有个爹站出来,抱抱我们,安慰我们说,米啊,毛毛啊,你们别怕,一切有爹呢……”

    “呜呜呜,太惨了,这还是个孩子啊,村长,你可得给娃儿们做主呀!”这是个新嫁来三合团的新媳妇脱口而出的。

    她才嫁到三合团,也不了解具体团子里大多数的人和事,就更不谈,神出鬼没的粟米姐弟俩的凄苦身世了。

    眼下事情爆发出来,小媳妇听到粟米声声泣血的控诉,而最终的目的,却只是为了活下去后,小媳妇忍不住了,抱着自家男人的一只胳膊,哭的不能自已。

    情绪爆发之时,很多时候做下的事情,人们自己都掌控不了。

    这位小媳妇也是,哪怕她是老王家的媳妇,此刻却是打心底里同情粟米姐弟的,忍不住的就说了句公道话。

    连老王家的人都开了头,见不得老王家老粟家好的老李家人,一个个也跟着冒头了,不仅如此,便是老粟家,有好些个看不惯粟得贵这个同族的人家,也跟着开了口。

    “族长啊,这事情还得喊河阿几来啊……”

    “不能看着俩孩子受苦啊,要是让外头的人知道了,我们三合团一团子的人,还护不下俩毛孩子,以后谁还看得起我们三合团的人?”

    “就是,就是……”

    舆论的压力,千古以来都是巨大的。

    看到大家的风向转向了自己,粟米泪眼朦胧的偷偷看了看村长李全发,她知道,自己谋的事情,算是成功了一小半。

    剩下的一大半,只要她跟毛毛誓死都要保命,都要坚持出来单过,结果一定会是自己想要看到的,她保证!

    “你们,你们这些人……不知道的就不要乱说!”

    粟得旺眼睁睁的看着团子里的人数落着老粟家,那一声声的奚落不屑,仿佛犹如实质响亮的巴掌一般,一掌掌拍打在他的脸上,让他难看,让他气急败坏。

    “切,我们不知道,你倒是知道呀!

    不是我们说,得旺叔,得贵叔做的也实在太过份了,米妹几跟毛阿几还小呢,小孩子难道能说假话?

    孩子身上的伤难道是假的,总不能是她点点大的毛娃子,自己打上去的吧?他们又不傻!”

    “就是就是,得旺叔,哪家都有打孩子的,我们大家都知道,也打孩子,可再打孩子,您老满团子,甚至满燕家坝去看看,哪家人能把亲身崽女打成这样?这是有仇呢!”

    都说双拳难敌四手,粟得旺辈份再长,平日里再威严,在爆出粟米姐弟俩的事情,在粟得旺还一心护短不分是非的时候,他也是斗不过广大群众的力量的。

    正当粟得旺被气的哑口无言,被怼的脸红脖子粗,眼看着欲到倒下之时,被粟喜多去喊,好不容易停止了家里争抢活动的老粟家人,终于姗姗来迟。

    抛下身后跟着一拉拉家人,还有尾随粟喜多去看热闹的年轻社员们,黑着脸的粟得贵几步上前。

    随着他们的到来,人群里出现短暂的寂静,瞬间的寂静过后,响起的,却是跟着粟喜多去老粟家,看到了当时混乱抢东西场面的年轻人,分别在跟身边打探热闹的人们,讥讽调侃的说着话。

    什么,当时他们去的时候,老粟家是如何的乱,一屋子的人是如何的在大战啦;

    什么,他们抢的东西,全部都是稀罕的好玩意啦;

    什么,一屋子的人抢东西都抢疯了,他们去的时候都没人搭理啦;

    等等,等等的说法,让听到情况的人,都不由的冲着前头,粟得贵带领的一家子人撇嘴不屑。

    身后灼热的目光,粟得贵等人不是没有感受到,可眼下最大的问题,哪里是那些异样的目光?

    有些事可以解释,可以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被人淡忘,可有些事情,他必须要阻止。

    如若不然,真叫俩个死崽子叛出家门,以后但凡人看到他们俩个,就会想起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那么这块伤疤就永远好不了!

    心里沉甸甸的想着事情,粟得贵盯着哭嚎的粟米姐弟眼神不善。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四妹几,你怎么在这里闹开了?小小年纪就喜欢出来丢人现眼,赶紧给我起来,家去,有什么话不能回家说,偏要在这里哭!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爷爷吗?”

    家里闹成一团,谁也不知道,该死的死妹几带着三毛阿几,是什么时候偷摸出了家门,来到外头大闹了起来。

    今天真是见了鬼了!

    他都还没有为了那转眼就丢了的四百块钱发火;

    还没有好好教训下那倒霉二儿子;

    还没有把那老些好东西收入囊中;

    更是还没有奠定他大家长的坚实地位呢;

    隔房喜多侄儿就匆匆来家里喊自己。

    侄儿一脸不情不愿的来喊自己不说,让些个外人看了自家丢人的事情不说,让粟得贵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平日里默不吭声的四妹几,死崽子,居然胆敢带着弟弟出门去闹腾,好胆!

    真是会咬人的狗不会叫呀!平日里还真看不出来!

    现在想来,还真真的应了老妻曾经怀疑的事情,该死的四妹几,不会真的叫伽嘎给俯身了吧?

    不然怎么解释,她身上的邪门?不然她又怎么还知道,要拉着弟弟出门来闹腾?

    说真的,死丫头要分出去,他还巴不得,要知道,俩小崽子身上,可还背着一百块钱巨款的债务呢。

    只是即便是要分,他也不能让死崽子太顺心,他个当爷爷的人,怎么地也得站在大义上,不能让人戳脊梁骨吧?

    就在粟得贵心里想法连连闪过之时,粟米望着来人,心里冷笑。

    他这个爷爷?真是好脸啊!

    他自来有做人爷爷的样子吗?不从来都是个高高在上,只管自己日子好过,吃好喝好的万事不管吗?

    粟米嗤之以鼻。

    “呜呜呜呜……我好痛,脸好痛!呜呜呜,村长爷爷,我跟毛毛想要活,我们想要活!”

    粟米也精,反正就是不正面接招。

    任凭粟得贵如何说,任凭他脸色如何难看,任凭他的刀子眼如何朝自己甩,粟米就是自顾自的,旁若无人的,声嘶力竭的哭泣着。

    开玩笑,没有达到目的前,她管他是谁呢!

    不要说是个没心肝肺的爷爷,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也看不见!

    “四妹几,你别哭了,你说说看,你今天闹这一遭到底想要干什么?”

    粟米抹泪,“呜呜呜,你们打我,不给我弟治病,还抢我们的东西,呜呜呜,我跟害怕,我只想活着,我跟弟弟想要活着!”

    粟米哭,毛毛也胆怯,小手紧紧抱住粟米,“姐,姐,毛怕,毛怕……”

    看着姐弟俩互相搂着喊害怕,喊着要活命,粟得贵心里简直是日了祖宗了!

    “在家你就活不下去?”知道粟米闹事绝不会这么简单,粟得贵语气里满含警告,咬牙切齿。

    “爷爷,嗝,呜呜呜,嗝,你觉,觉得呢?嗝……要是,要是,活,活得下去,我,嗝,还会带着弟弟,额,嗝~带着弟弟在这里哭吗?嗝……”

    粟米打着哭嗝,一边呜呜呜,一边指责的铿锵有力。

    “那你想怎样?难不成你还想带着你弟弟分出去单独开火不成?

    呵!就是我愿意,团里也给你开了这个先例,你也不想想,就你这么点点大的身板,也不事生产,连工都上不了,你拿什么养活自己,养活弟弟?

    哦,难道就凭你不时从外头弄家去的那三瓜裂枣?

    四妹几,过生活,可不是你想当然那么简单的!”

    不是自己看不起她,谅死了她个死妹几,粟得贵打心底觉得,离了家里,小崽子就得活活饿死。

    在他们家,不管怎么说,虽然儿子蠢了点,会打他们姐弟;

    后来娶的儿媳妇毒了点,有自己的小九九;

    儿媳带来的拖油瓶霸道了点,会抢夺他们姐弟的东西;

    其他的儿子媳妇,孙儿孙女是自私了点,对他们的境遇视而不见;

    可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没少他们姐弟一口饭吃,没少他们一块地住吧?

    死崽子们,怎么就能光记仇,不记恩呢?

    不懂事,黑心肝,黄眼睛,养不熟啊!

    哪家的孩子不被长辈教育,哪家的孩子不是这么长大的?

    怎么就能一点亏都不吃呢?

    哦,就他们姐弟俩能,不能吃亏受委屈?

    还是老妻忌惮的对,说的好,小妖怪就是小妖怪!

    对于便宜爷爷谅死了自己的俨定,粟米浑然不在意。

    她反而是把目光瞄向村长,瞄向在场的众人。

    “我可以的,我可以养活自己跟弟弟的!我力气大。”

    说着,举着小胳膊,急于证明自己的粟米看向村长李全发。

    “村长爷爷,我可以的,真的可以的!

    我力气大,我可以去社里上工,我挣工分,我能养活自己跟弟弟的,我保证!

    而且您难道忘了,先前灭四害,我就挣了不少工分的呀!

    全爷爷,就是不算那些工分,我还可以给社里放牛,放羊,放鸭子,我能挣工分的,肯定能的!全爷爷,您是好人,您相信我呀!”

    粟米想着先前干爸干妈特意到村长家打过招呼,凭村长的为人,他肯定是百分百站在自己这边的。

    眼下她不过是借着他的权利,分个家,找个活计,出来单独过日子而已,又不吃他家饭,不喝他家水,村长没有任何损失,为何不能帮着自己脱离苦海?

    就只凭自己分析的他那爱拍马,想往上怕的性子,粟米心里都有九十分的把握。

    李全发也真跟粟米琢磨的一样,心想着,两小崽子背后有靠山,又急于摆脱老粟家,照道理,即使是俩小崽子分出来自己过日子了,李科长夫妻也不会不管,不可能任凭他们姐弟饿死。

    人家城里人,手指缝里漏一点,都够他们吃喝不愁了。

    先前自己想拍人马屁,都苦于找不到路子,眼下瞌睡小崽子就来送机会,他要是抓不住,岂不是傻?

    心里快速的做出了决断,本着反正小崽子又不用自己养,即便是将来饿死了也不管自己的事的心态,李全发面上还做着好人。

    他看向在场围观的社员们,清清嗓子,“大家都静一静,静一静啊!今天这个事,大家伙都说说该怎么办?要不要让俩孩子单独出来过啊。”

    额,村长也精,明明心里有了决断,却还要把锅抛出来。

    在场的人,有那些同情粟米姐弟的,如先前就哇哇哭的新媳妇,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同的。

    “当然要分出来单过,再不分出来,难道让他们继续在那狼窝里吃苦,等着活活被人打死吗?”

    “分吧,村长啊,把我们社里放鸭子,放牛的活计交给小丫头。

    那活不累,每天挣点工分,想来也够他们姐弟俩吃了,出来了,日子虽然苦点,总比还在那受后娘的气,被亲爹毒打来的好呀……”

    “俩孩子那么小,想必也吃不了多少,就算万一吃不饱,我们三合团这么多人家呢,一家给把米,俩孩子也就拉扯大了,村长,不能让孩子活不下去呀。”

    一声声赞同的声音响起,自然也有那等反对的,就比如老王家。

    事情牵扯到他们族的出嫁女,为了阻止粟米姐弟分出去,从而坐实王艳的毒辣,他们也不惜舍了脸面。

    “村长不能分,没有这个先例。

    都说父母在不分家,甭说俩崽子的爹还活着,就是他们的爷爷奶奶都还在呢!

    爹娘老子那一辈都还没有分家,怎么可能让俩丁点大的毛娃子分出来单过?这不像话!”

    “就是,就是,村长,哪家的孩子不被父母爹妈骂,谁小时候被被长辈打过?哦,就显得他们能,他们不一般,爹娘老子就打不得啦?”

    说这话的人,明显就是老古板,还是属于站着说话,自己不腰疼的货色。

    “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他们的命都是爹娘老子给的,打一下怎么啦?”

    他们家里也有儿女,为了不让家里小崽子造反,有样学样,这类人觉得,粟米想要带着弟弟单过的风气绝对不能开。

    而人群中,看到有人站在自己这一边,从刚才就被粟米怼,被团邻乡里指责的没机会吭声的粟得贵,狠狠剜了眼身后萎了不吭声的二儿子,人上前一步看着村长。

    “全发老弟啊,你看,团里还是有明白人的啊,今天这事,是我们老粟家的家事,你插手不合适。”

    本来吧,李全发还没什么,结果被粟得贵这么一挤兑,他不乐意了,皮笑肉不笑的讥讽看着粟得贵。

    “得贵老哥,话不是这么讲。

    眼下都是新红国了,你这样陈旧的思想要不得!

    是你的家事又怎么啦,孩子是祖国的花朵,是祖国的未来!

    今天这事情,既是你的家事,那也是关系国家花朵未来的大事!

    我一个村干部,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就不能管?没有权利管啦?

    今天俩孩子的事情,我还就管定了。

    你要是不服,你上乡里,上县里闹去呀!

    我倒是要看看,到时候政府是说我的不是,还是把你们这一家子残害祖国花朵的狠人,给抓起来去游街批斗!”

    “你!你怎么还上纲上线呀!”

    特么的,别的他不怕,可当初土改的时候,自己可是亲眼看到过,那些个曾经的富人地主们,被带了高帽子,脖子挂了破砖头去批斗游街的呀。

    那可不是好玩的,他粟得贵可不想亲自去试一试。

    看着面前的糟老头无话可说,李全发心里暗自得意。

    多亏李科长下乡来扫盲啊,也让他学到了新鲜词,祖国花朵未来什么的,自己不就是从对方嘴里听到过,从而活学活用的么?

    感谢社会主义好,感谢政府好!

    事情就这么出人意料,在李全发搬出大义;

    在粟米坚持着要活命,要单过后;

    不仅是粟得贵瞬间歇了火,便是刚才心里还各自有自己思量的村民们,也都纷纷闭了嘴。

    也是,他们也怕自己闹的不好,惹来批斗戴高帽哇!

    反正事不关己,那俩倒霉娃分不分,单不单过的,他们又不少一块肉,所以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吧。

    看周围都沉默了,李全发满意的很,当即做出决断。

    “今天这个事情,满团子的人也都看到了,不是我这个做村长的不讲理,非要压着人家分家。

    只是孩子可怜,都求到我头上来了,为了保护好祖国的花朵未来,我决定,让粟米带着三毛从老粟家脱离,自己单独过。

    当然,为了能让孩子好好活下去,我把村里放鸭子,跟给牛割草的活计交给孩子,每天给他们记五个工分,在场的大家有没有意见?”

    在他们团子里,最厉害的壮劳力,一天也不过十工分,便是按照指示参加基建修渠挖路,一天最高不过十二工分。

    正常放鸭子,每天能有两公分,割牛草一天下来也是两公分,眼下给粟米记五公分,他既是想在李胜利心里刷一把好感,又是想在村民面前,有心表现自己的大度善良。

    既然粟米带着毛毛分出来已成事实,反对声都已经歇了火,大家自然就不会就多给的一工分计较什么。

    村长的提议算是全员通过。

    只有那一心想让自己亲爹打头,却不料最终连亲爹都吃瘪,也想不到,死丫头闹,村长居然真会做主,让俩死崽子分出去单过的粟喜河急了。

    俩死崽子不在自己眼前碍眼,他当然是乐得自在的,可问题是,先前他家艳儿让他办的事情,他都还没有办成呢,让死崽子脱离自己的掌控,回头他怎么跟他家艳儿交代?

    毕竟死丫头是可以换钱,是可以让他的香儿,进城去过好日子的最终纽带呀!

    “爹!”粟喜河急急的给粟得贵使眼色。

    今天受了鸟气,先前又被不孝儿子从中作梗,害得他损失了四百块;

    后来又当着他的面,居然胆敢忤逆他,跟他动手抢东西的倒霉儿子;

    最后他更是惦记着一百块钱的欠款,心里矛盾的想着,其实死崽子们分出去了也好的粟得贵,偏头不去看,惹得他一见心里就来气的蠢儿子,一副根本不想搭理这货的表情。

    见自家老子不搭理自己,粟喜河越发着急。

    眼看着前头的倒霉村长,就要给俩死崽子安排落脚地了,粟喜河惊慌失措的大喊“我不同意,我是他们的爹,我不同意!”

    先前粟喜河躲在自家老头后面不吭声,大家虽然拿异样眼光看他,指指点点的,却也没有说什么过份的话。

    眼下事已落定,罪魁祸首反而急急的跳出来了。

    不等村长鄙视,其他可怜粟米的老娘们就已经炸了,只差没有插着腰的数落粟喜河。

    “你不同意?你凭什么不同意!

    有你这么当人亲爹的吗?啊?你看看孩子身上的伤!

    哦,你现在晓得不同意啦?那当初下死手打孩子的时候,你怎么想不起来眼下不同意?

    三毛阿几被你那继女虐待,差点烧死了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起来你不同意?”

    “啊呸!娘,别跟脑子有毛病的人说话,小心气坏自己个的身体。”

    那位先前还眼泪汪汪,同情心泛滥的年轻新进门媳妇,看到自家婆婆战斗力不俗,虽然见婆婆骂坏蛋她心里解恨,却在看到自家男人的表情时,忙就上前一步,挽住自家婆婆的手,装似安抚,其实是在火上浇油。

    粟喜河心里那个气呀!

    不过直到他都面对这样的处境了,他心里想的居然还是,幸亏他家艳儿没来,不然就这样的场面,他家艳儿肯定得被气出好歹来。

    看到粟喜河都被人顶了回去,村长心里乐开了花,为自己帮助了粟米姐弟,从而能卖李胜利夫妻的好而暗自高兴着。

    “大家不反对,那事情就这么定了,今天起,粟米跟三毛就自己分出来单过。”

    “村长,俩孩子分出来定然是不能再回老粟家住了吧?那他们住哪去?”

    “额,俩小崽子住哪里?这是个问题!”

    他们三合团,也没有什么孤寡老人,更没有什么空房子,便是上了年头的破窝棚,那都是有主的。

    俩小崽子分出来是分出来了,可他们住哪里呢?

    “可以住我家,住我家!我家有空屋!”

    爹妈为了给他将来相看人家,好讨媳妇,已经给他盖了三间新屋,他完全可以分一间给侄儿侄女住哇。

    人群后,突然爆出一声熟悉而又热情的喊声,不仅惹得在场的人,都顺着声音回头望去,便是抱着弟弟一直低着头,为刚刚得到的自由满心欢喜的粟米,也跟着抬头望去。

    出声的是九叔,一直对他们很不错的小九叔!

    话说人老了,动作就慢。

    明明出门的时候,也没比先前离开的儿子孙子慢多少,可一路走来,等粟太公被小孙子扶着,远远来到社部时,事情差不多都已经落下帷幕了。

    他心里焦急,嘱咐粟喜鸣快点,正正巧的就在人群的外围,粟太公便听到了村长李全发最后做出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