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说也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旁人还能置喙什么黄松年只得叮嘱了一番注意保重就算了。

    林若秋看着老大夫愁容满面的离去, 十分莫名其妙, 虽说黄松年的意思她看得出来,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对方会有这样深刻的误解纵欲过度亏他怎么想得出来。莫说皇帝的身子不允许出现这种状况,就算楚镇天生健全, 林若秋想他也不可能天天沉溺于后宫妇人的, 在楚镇心里, 朝政永远是第一位,其他的都得靠边站, 否则这些年他早就忙着寻访灵丹秘药去了, 哪还顾得上将大周朝治理得井井有条。

    至于她自己用那张方子,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变美, 倘若生完孩子就变成黄脸婆,就算别人不嫌弃她,她自己也得嫌弃自己当然要是顺便能使那处的肌肤也紧一紧,自然会更好。

    林若秋想着想着便照起了镜子, 就算楚镇天天夸她,她也心知肚明,自己绝没可能在短时间内恢复生产前的好气色,这张苍白浮肿的脸亏他怎么看下去。再按一按肚子, 腰围也比做姑娘的时候多出寸许不止,幸而她在孕后期遵医嘱没太胡吃海塞,否则这会子铁定得粗成水桶了, 林若秋想想还真是后怕。

    当然还有另一件事,那便是她给景婳喂奶的计划迟迟没能展开,并非楚镇不答应,而是她现在依然还没奶。

    林若秋低头看着自己的胸脯,神情十分忧桑,她并非飞机场的类型,弧度也和正常人差不了多少,怎么偏偏就哺乳那一关过不去呢

    绿柳白柳在台阶下张望片刻,神情俱是不解,遂小声问一旁的红柳道“娘娘发什么愁呀”

    红柳也说不出所以然,只忖度着道“大概是嫌胸脯子太大了吧。”

    绿柳更不懂了,“大了有什么不好”

    红柳叹道,“你哪晓得,年纪大了会很难看的。”

    她们这些宫女们粗粗看去倒都是一马平川自小送进宫里,嬷嬷自然不可能给她们吃好穿好,每顿多以斋菜居多,填饱肚子都难,一个个发育得和豆芽菜似的,如今跟了林主子才算过上好日子。

    虽说洗衣板式的身材在宫里干活更利落方便,也不拘挑衣裳,可红柳难免引为憾事。听说那些太监宫女结对食是没法和正常人一样圆房的,可阉人也有阉人的法子,他们玩的花样据说更多呢。

    想起魏安那双悄然凝睇的眼,红柳不禁咬紧嘴唇,脸又开始发烫。

    连喝了三天不加盐的猪肘子汤,林若秋嘴里都快淡出鸟来,才总算迎来胜利的曙光。她几乎想干脆放弃算了,天天吃这些催乳的东西谁受得了主要原因还是不好吃。

    这晚她如常喝了汤安寝,还没躺够半个钟头,就觉到胸前热热的发胀,还有些隐隐作痛。

    她自己上手揉了两下,那感觉不但没减轻,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架势。林若秋之前已听奶娘介绍些相干知识,心里便猜出大概,忙惊喜地让红柳将孩子抱进来。还好景婳不曾睡着,虽说她已经吃饱了奶,按说此刻不会饿,可林若秋被初为人母的喜悦充盈着,执意要喂她这顿最后的晚餐。

    红柳没奈何,只得小心盈盈地将公主递过去。

    林若秋满怀欣喜地将女儿搂在怀中,正欲解开衣裳,可巧楚镇听到笑语进门,“何事如此开怀”

    林若秋恨不得飞奔着向他跑去,好展示自己的成果,楚镇吓得忙挡住她,“做什么,也没个体统”

    还好魏安早知趣的背转身退出去,否则真要见着不该见的东西。

    林若秋这才发觉自己的腰带都飘散开来,是她失仪了。她抱歉地吐了吐舌头,这才得意地向楚镇说道“陛下您瞧,婳婳她在喝奶呢。”

    难怪人都说小孩子是毫无节制的,景婳虽然才饱餐了一顿,这会子又饿了,小嘴儿一吮一吮地动着,十分有劲。

    看来这孩子倒是容易养活,不拘是谁的奶,也不闹腾。

    楚镇在一旁看着,十分惊奇,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女儿腮颊,小公主只嫌弃的皱了皱眉,接着仍继续喝奶。

    虽说林若秋此刻所着的布料不足以遮挡严实,难免露出轮廓来,可她也只好忍住羞惭,努力表现出一副自然态度,毕竟楚镇生平最大的憾事就是幼时未得生母抚育,林若秋自然得让他瞧瞧母爱的无私与伟大。

    然而没过多久,景婳就在母亲怀中折腾起来,手脚乱踢,小脸也憋红了。

    林若秋不知她怎么突然闹起,“是不是要小解”

    红柳这几天照顾小主子已颇有经验,掀开襁褓瞧了瞧,笃定的道“应该不是,适才婢子才帮公主放过水。”

    林若秋自己做母亲却是个生手,面对女儿的苦恼无能为力,只好再叫奶娘过来。

    奶娘仔细观察了一阵,便说道“公主这是没吃饱,嚷嚷着饿呢。”

    林若秋不解,“可她明明正在吃呢。”

    说罢就将景婳的头抬起,却发现她只在那里干吸,唇边已无半点奶渍,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她吸食的方法不对可方才明明做得很好。

    奶娘又问道“娘娘此时是否仍有胀痛的感觉”

    林若秋摇头,“倒是没了。”

    “那便是了,”奶娘陪笑道,“有些妇人天生乳水稀少,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林若秋脸上不禁显出懊丧的神情,她不过想亲自给女儿喂饭,有那么难么

    奶娘见她面容沮丧,只得设法予以安慰,“娘娘您也无须以此为憾,须知宫里多少主子求都求不得呢,自己喂奶又不是啥好事,就连那奶水丰盈的,也得千方百计到太医院求药,好尽快断下来呢”

    “为何”林若秋觉得真是神奇。

    这奶娘不愧见多识广,当下便笑道“娘娘您想啊,女子多爱惜身段,何况宫里那些千逃万选出来的美人呢,自己喂奶喂得多了,胸脯子岂有不干扁下垂的,皇上见了怎可能喜欢您这样的体质她们求都求不来呢。”

    林若秋听得津津有味,“原来如此。”

    一旁的楚镇却满脸黑线,这是没把他当男人看么这种话题也能聊得如此自然。

    林若秋此时才意识到皇帝还在这儿,忙将女儿给奶娘带去睡觉,自己则胡乱裹好衣襟,“不慎污了陛下清听,还望陛下恕罪。”

    “无妨,无妨。”楚镇干咳了两声,目光却不禁往林若秋遮挡起来的部位看去,显然那奶娘所言已被他听得清清楚楚。

    林若秋的脸悄悄红了,她大概知道楚镇为何这般来劲,两人那唯一仅有的一次都是直来直往,从未细想过别的花样,如今被人一提醒,皇帝心里难免荡漾起来未知的事物总是容易引人去探索。

    楚镇遂上前一步,悄悄问道“还要多久”

    林若秋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脸上更加红晕密布,只得低眸道“早着呢,总得过了这个月再说。”

    虽说全世界貌似只有中国人坐月子,但既然是老祖宗传下来,总该有几分道理。林若秋也想趁这段日子尽快恢复身段轻盈,否则等两人裸裎相对时,楚镇发觉她仍是一副腰垮肉松的模样,那该多么尴尬。

    这可不是关了灯能解决的问题。

    楚镇脸上隐约爬过一缕失望,但想到反正已等了大半年了,再等一两个月也不算长,遂平静点点头,“那你安心养好身子,朕不催你。”

    林若秋听着他那底气十足的口吻,心道这段日子莫非他真有了进益大有让人刮目相看的意思。

    说来潘驴邓小闲里头,皇帝也就差那个“驴”字,就算先天底子太差,想必他找着了补救的办法,这才急于一试身手。

    林若秋自然是无法推辞的,之前她都没假装羞涩,如今连孩子都生了,难道要扮演贞洁烈妇么总之无论成与不成,她都会尽力配合楚镇的意思,反正这辈子她已经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了。

    两人无形中达成共识,只待来日。楚镇正要满意离去,忽的想起一事,道“湘平说她明日想来看你,不知你明日是否方便”

    林若秋怔了怔,好容易想起这位湘平长公主便是楚镇的胞妹魏太后膝下共有二子一女,邺王去了封地,湘平公主却留在京城。

    时间上当然没什么不方便的,林若秋感到麻烦的只是人,她迟疑道“公主的性子不知可好相处”

    她没见到湘平长公主,可熟知魏太后的脾性,湘平身为其唯一的女儿,不会也是个刺头吧且这些宫中的公主个个金尊玉贵长大,视她人如同粪土,很难说会有性情好的那位永安大长公主就是个例子。原本永安与魏氏来往频繁,对林若秋的琼华殿向来不理不睬,这回得知她产女,却故意送了床百子千孙被,这不明摆着讥嘲她没生皇子么

    林若秋涵养再好,也难免窝着摊火。

    楚镇安慰道“放心,湘平的性子一向温厚,不比永安姑姑那样尖酸,你又是个通透人,想必定能与她处得好的。”

    林若秋在他怀中闷闷点头,“但愿如此。”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书中的小白花女主,嫁了个万般皆好的丈夫,却同时拥有了一大帮极品亲戚虽说照原本的设定来说,她应该算是炮灰。

    不管心内如同吐槽,次日林若秋还是命人设宴,务必要好生款待这位小姑子。她本来有点紧张,不知该以何种态度来对待湘平公主,虽说她生下了皇长女,可毕竟只是皇帝的一位昭容,难不成得对湘平毕恭毕敬的

    可林若秋扪心自问,她做不到,她可以不计较自己的身份,可无论如何不能给女儿的脸送给别人踩,她务必得拿出点气场来。

    及至见了面,林若秋的顾虑却烟消云散了。

    湘平长公主的确如楚镇所言是个温厚的女人,不光性情,相貌也是。她是那种略显丰腴的身段,不难看,却无端的给人一种亲和感,不像公主,倒像街坊乡邻;肉乎乎的桃子脸上生着樱桃小嘴,眼睛偏狭长,却极有潋滟风情,林若秋看着她,便仿佛那种古代仕女图上的人物活转来,摇曳生姿地向自己走去。

    湘平公主见她要下床迎接,忙上前将人按住,笑眯眯的道“你是皇兄的功臣,又刚受过一番辛苦,无须多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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