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7章 还不过来

作品:《病娇厂督的小宫女

    密道里走了小半个时辰, 出来的时候山还是那座山,水还是那片水,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人禁不住看痴了。

    蔼蔼暮色之下, 眼前并不能看得格外分明, 而那一整条街的灯火宛若银河缀于山壑之中,两侧是一些明明昧昧的村落,隐现逶迤曲折的河流。

    它不是酣睡的, 而是明亮的,鲜活的。

    如同千千万万流转闪动的繁星, 在一片苍茫的山野中升腾起喧嚷繁华的烟火气。

    她忍不住抬头看天,广袤辽远的夜空中横缀一条明亮的星河,斑斑点点的星子似乎触手可及。

    她眯起眼,伸手捉到一颗星, 然后做出丢在他眼前的动作, 笑意清甜“厂督, 您送我河里的星星,我送你天上的星星,您看看喜欢哪一颗, 我给您摘下便是。”

    梁寒抿唇, 笑她憨傻,垂眸时却见她眼中点点星光, 忍不住戏弄“把你眼睛摘下来,你会不会怕”

    见喜嘴角的笑容顿时僵住,这老祖宗脑子里都装的什么

    她白他一眼, 气呼呼地往山下走。

    梁寒跟在后面笑, 姑娘生气时腮帮总是鼓鼓的, 让人忍不住想要吻下去, 可再想想还是作罢。

    日日如此缠腻,往后若是出京办事,几个月见不着她,他怕是要疯。

    越往下走,那条蜿蜒的火龙便越发清晰,见喜扫了一眼四周围,还是忍不住问“镇子很偏,怎么会有这么热闹的地方”

    梁寒注视着前方,边走边道“这地方原本叫九华镇,后来改名叫彩灯镇,镇上人几乎都是靠卖灯笼起家,手艺一代代传下去,才慢慢有了如今的繁华。这儿的民风较京城要开放很多,镇上的人全靠手艺说话。只有夜晚才能见到华灯初上,所以集肆都是在晚上才格外热闹。”

    见喜讶异道“您对这地方好生熟悉。”

    梁寒负手,叹一声道“自然,坐到这个位置不得不多想一些事情。在外置办的宅院,方圆百里都要了如指掌,否则被人钻了空子,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见喜瘪瘪嘴,瞪他一眼“说什么死不死的,您别整日将这个字挂在嘴边,给老天爷听到了,回头可劲儿注意您。”

    梁寒倒是很听话地缄口,默默牵起她的手,抿唇不再言语。

    见喜远远瞧过去,发现街市上的确有一半都是卖各式灯笼的摊贩,其余肉铺、果铺、茶铺以及各种杂食摊子应有尽有,摊子之间隔得极近,中间几乎余不出一丝罅隙,路上行人如织,欢笑声不绝如缕。

    越走近,耳边的喧闹声越是清晰,摊贩的吆喝声,孩童的嬉闹声,风过时的铃铛声和拨浪鼓声,以及耳边的清脆的虫鸣,交织成人间最美妙的声音。

    集肆忽然多了一男一女两副陌生的面孔,男人容貌昳丽,风姿卓绝,姑娘皓齿朱唇,天真伶俐。两人一个春风和煦,一个星月灿烂,瞬间吸引了不少目光。

    镇子上的姑娘们爱穿彩衣,多是披红戴绿,以鲜亮为美,以光彩富丽为荣。

    可这两人皆着一身浅色,用的却是上好的面料,丝毫看不出寡淡寻常,反而将人衬出一种飘然若仙之气。

    那姑娘倒还好,一身粉白烟水百花裙,腰间系镶金攒珠带,妆容精致,发髻两侧的珍珠步摇格外显眼,只是容貌并非天上有地上无,尤其在身旁男子压倒性的映衬之下,可以说过目即忘。

    那男子却是彩灯镇这么多年难得一见的相貌。五官挑不出一丝毛病,肤若白瓷,唇角似乎是天生的微微上扬,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勾得漫不经心,是让姑娘家都能自惭形秽的好看。

    而他身姿清瘦颀长,一身荼白大袖袍更是走出了霁月清风般的气质。

    绸缎庄内正在挑选绢帕的两个姑娘伸脖朝外看过去,又连忙唤来同伴一道来瞧。

    “咱们彩灯何时出过这般好看的男子你们瞧瞧,那姑娘可是同他一起来的难不成已经婚配了么”

    另一人更是夸张“他身边竟还有个姑娘么,我只顾着瞧他了”

    几人躲在绸缎庄里偷偷笑着,“我看也不像是夫妇二人,手都没牵在一处。”

    “外地人不像咱们,矜持着呢。许多大户人家的主母贵女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更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当街碰手。”

    “那公子看着是富贵人家出身,姑娘或许是他的侍女。”

    “侍女能穿这么好看的衣裳么我瞧是兄妹两个。”

    “若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这模样也相差忒大了”

    见喜左手一包蛋黄酥卷,右手一串糖葫芦,自打走到集肆,嘴巴就没闲着,只知道路边不少人朝她这边看,却不知众人七嘴八舌,私底下给他们编排了多少故事。

    梁寒负手走在她身边,身姿挺拔,宽袍飘逸,整个人的气质与这条街格格不入,仿佛仙人落下凡尘。

    起初见喜以为大伙看的是她和厂督两个人,毕竟他们是外头来的,穿着又与当地人不太一样,多看几眼也没有什么。

    她光顾着吃和看,走着走着,便慢慢与梁寒拉远了些距离。

    这才发现人家只是略略瞥她一眼,真正看的却是走在前面那个仙气飘飘的厂督。

    那些姑娘可不仅是盯着瞧那般简单,眼珠子简直都要长在厂督脸上了。

    这还了得

    见喜狠狠咬了一口糖葫芦,在口中鼓鼓囊囊嚼得噼啪响,刚要上前劝他不要如此招摇,却被身边两个姑娘忽然喊住。

    身着桃红绣花裙的姑娘凑过来,笑问她“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见喜心急想要跟上梁寒,一时却又走不开,出于礼貌还是回了一笑“京城人。”

    那姑娘咧开了嘴,露出一排齐整的贝齿,“姑娘来此地,是亲戚间走动还是做生意呢”

    见喜给她瞧了瞧手上的杂嚼,眨眨眼道“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就是出来走走逛逛。”

    姑娘往梁寒的背影偷瞄一眼,又回过头来瞧她,面颊晕出了一副不胜娇羞的模样,“敢问你家公子婚配可否”

    见喜就知道要问这个,已经不大想搭理她,冷声冷气道“他不是我家公子,我也不是他的丫鬟。”

    另一个身着翠绿百褶裙的姑娘道“那是姑娘的兄长”

    见喜脸色一阵青白,气咻咻地刚要回话,耳边传来男子清湛的嗓音,“还不过来”

    这一声清冽如泉,又如纤羽落在心间,轻轻松松酥倒一片。话中隐隐藏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味道,更显出男人不寻常的地位。

    正当身侧那两个姑娘还因心潮涌动,怔愣在原地之时,见喜愤愤地回头,掐着嗓子喊了一句“夫君,我来啦。”

    梁寒伸出的那只手明显僵了僵,心头一软,仿佛被火苗灼得发烫,可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地招她过来。

    见喜很自然地小跑过去,靠在他身侧,两人并行,她低头吃糖葫芦,而他在她瞧不见的地方牵起唇角,笑意加深几分。

    不止方才那两个姑娘,几乎方圆几丈之内的姑娘们都听到了那一声甜甜的“夫君”,刹那间绮梦碎了一地。

    也有人猜到是夫妻,可大伙内心都不肯承认这个结果,那声“夫君”简直猝不及防,灰心之余也只剩下满满的羡慕漫上心头。

    见喜有些闷闷不乐,梁寒也看出来了,心情却比来时更加愉悦。

    她囫囵吞了口蛋卷,闷声道“我知道了,您穿成这样压根不是为了我,是来招惹别的姑娘的吧京城的姑娘都怕您,不敢正眼瞧您,所以您便将魔爪伸到彩灯镇来了。也是,您在京城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掌印提督,如今撇开那个身份,却是个能招桃花的翩翩公子,谁不喜欢呢”

    说完幽幽叹了口气,满身的酸味仿佛将自己淹死在醋坛子里。

    梁寒却很高兴,偏头去看她,清凌凌的姑娘,脸颊泛着淡淡的红色,不知是热的,还是胭脂色过浓,给这张小脸又添几分娇俏。

    见他不说话,见喜又阴阳怪气道“来时还知道牵着我,这会也不牵了,怕别的姑娘瞧见,以为您早已婚配,便对您断了念想,啧啧,那真是可惜了。”

    梁寒嗤笑一声,抬手弹她脑门儿,眉梢微挑,“你两手塞满了吃食,从来的时候便没停过,哪里腾得出手来让我牵着”

    见喜心里气闷,被他说得舌头打结,可就是想无理取闹一番,“吃东西怎么了吃东西影响到我是你娘子么我可不管,您自己想办法。”

    他脚步顿住,伸手抬起她尖尖的下巴,眸光忽明忽暗,灯火在里面挑动,有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味道。

    良久才牵起唇角,垂眸与她对视“她们让你不高兴,全都杀了给你解气可好”

    凉飕飕的话一落,她便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一言不合就要屠村,若放到从前,他是能办得到的。

    她害怕这样的眼神,后背一阵阵发凉,却又拉不开脸就这么放过他,于是咬咬牙,绕开了他的视线,嘴里嘟囔着,“您就只会吓唬人了”

    他这话没被旁人听见,吓唬的只有她一个人罢了。

    说完其实有些后悔,一不留神让她看到那个阴晦的自己,而她好像也当了真。

    一瞬间,从前试图做的所有转变似乎都变成徒劳无功。

    两人之间沉默了许久,见喜用余光偷偷瞥他一眼,只可惜面色平静夷然,压根看不出喜怒。

    他在想什么难不成真动了杀人的念头。

    往常她大胆,敢在骑到老虎头上拔须,可真遇到事儿,心里又比谁都害怕。

    方才身体一个哆嗦,应当是被他瞧见了。

    她是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嘴上常常没个把门。可他心思又太过敏感,哪怕是无意间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让他生出不一样的情绪。

    气氛僵持着,耳边忽然传来卖花灯的小摊贩热情的吆喝声。

    见喜无意间转过头去看,立刻被货架上两只金色的兔儿灯吸引了视线。

    梁寒走在前面,离她大约半丈的距离,却没注意她脚步顿了下来,直到耳边传来姑娘清脆甘甜的声音。

    “老板,要一对兔儿灯,我和夫君一人一只。”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