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7章 === 第197章 鱼肚白 ===

作品:《王府幼儿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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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7章鱼肚白

    早前在瀑布水帘后, 他同她说起过,他最怕的就是打仗。父兄皆战死沙场,他也不知道有一日能否回来。

    但保家卫国, 血战疆场是军中之人的分内之事。

    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仿佛才从他口中说出, 眼下就灵验成了现实

    想起当时他眼中晦暗神色, 沈悦心底若钝器划过。

    “这次的时间可能很久,也可能”卓远噤声, 没有把那句也可能回不来说完。

    两人又似默契一般,都没有说话, 徒留些许压抑的气氛潆绕在身旁,急需发泄。

    他沉声, “抓紧。”

    沈悦听话握紧缰绳,他一手揽紧她,忽然打马, 小芝麻从山路上飞驰而下。

    沈悦有些不敢睁眼。

    也从来不知道小芝麻竟然能跑这么快, 小芝麻是战马,战场上随时都是兵刃相见,小芝麻跑得不可能不快。

    沈悦光是抓紧缰绳已经不够,只能死死抓住他的衣襟。

    他亦伸手揽紧她,“怕吗”

    “怕。”沈悦喉间紧了紧。

    他也沉声, “我也怕。”

    沈悦微怔, 数不清的景物从眼前风驰电掣而过, 她的一颗心也仿佛随着他口中的那句话坠入谷底。

    等到南郊马场,见是平远王的战马,没有小厮上前相拦。

    南郊马场后身是一处宽敞的草坪,就在京郊的悬崖峭壁顶端, 只有跑急马的人才会去。

    侍卫不敢拦。

    小芝麻缓缓停下的时候,沈悦其实整个人都靠在他怀里,死死攥住他的衣襟。

    他下马,她才睁眼,才见眼前早已没有了方才风驰电掣的林间缩影,而是平坦的草原,远处隔着很深的沟壑断壁。

    卓远牵着缰绳,小芝麻听话的跟着他走。

    马尾不停得扫着,怕有蚊虫叮咬。

    沈悦安静得坐在马背上,目光凝在他的背影处,他转头看她,“我带你去个地方。”

    她点头。

    日头渐渐西沉,早已过了一日中最闷热的时候,广阔的草坪和断壁处,有山风刮过,吹起她鬓间的耳发轻轻拂过脸庞。

    卓远停下脚步,小芝麻也跟着停下。

    沈悦见是一处岩石前,岩石处,应该可以看到整个断壁和对面的风景

    他踱步上前,没有抱她,却是朝她笑道,“跳下来吧,我接住你。”

    不知为何,沈悦近乎没有想。

    她真的纵身跃下,他是接住她,却是接住她倒地,在草坪上滚出去几长远,他护着她,她没事,只是头上和身上沾了不少杂草,他俯身压她在身上,双手握着她双手,撑在两侧。

    山风拂过处,他在空无一人的悬崖草坪处,肆无忌惮得亲她

    日头终是要西沉,两人肩并肩坐在高耸的岩石处,眼前是天堑半的断壁和悬崖,对面是高耸入云的山脉。

    是京中另一端。

    草坪肥沃,小芝麻在原处挑喜欢的草嚼着,不时抬头看看岩石处,自由自在得扫了扫马尾。

    小芝麻的世界很简单,同主人在一处,有青草可以吃,旁的不重要。

    “什么时候走”沈悦轻声问,头靠在他肩头,仿佛都听到自己的回音。

    “明晨。”

    沈悦意外,明晨那今日是特意来京郊别苑同他们道别的。

    “看。”卓远打断她思绪,正好,落日在眼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落入山脉之中。

    一刻都没错过。

    这确实是处看落日的好地方,也是他的私藏。

    日薄西山,落霞在光晕里轻舞。

    他轻声道,“沈姑娘,和你商量个事儿呗”

    半是正经,半是不正经的语气,并着故作得笑盈盈看她。

    她轻嗯。

    他伸手揽她在怀中,“等我两三年,我若是平安回来,就不去提亲了,每回想着提亲总是能遇到些事情,直接去御前请旨赐婚,你我成亲,你看行吗,沈姑娘”

    沈悦眼眶微红,“你说什么都好。”

    他心底仿佛被刀剑狠狠刺过,还是继续笑道,“我要是回不来,你再嫁人,就当我自私一回”

    宝贝们许久没同卓远在一处吃饭了,一个个都笑逐颜开,但是因为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只能用眼睛表达欢喜,于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卓远一面用公筷给桃桃夹喜欢的菜,一面温声道,“今晚吃饭可以说话。”

    “哇”就似禁令忽然解除了一般,孩子们忽得都忍不住欢呼出声,方才憋死了,嘻嘻嘻嘻

    “诶,怎么没见二哥哥啊”小八观察了好久,但是方才吃饭不能说话,他还不好问,可以说话了,小八第一个问起。

    沈悦握住筷子的指尖滞了滞,没有出声,只是看他。

    卓远平和道,“他今日哭鼻子了,不好意思来,你们要比他勇敢一些。”

    “当然啦”小五得意道,“我哥有时候总哭鼻子,还不如我呢”

    孩子们都笑起来。

    小五总喜欢和卓新犟,孩子们都看在眼里。

    但其实兄弟二人感情很好。

    “舅舅,二哥哥为什么要哭鼻子呀”桃桃也在一旁寻根究底。

    卓远还没开口。

    阿四愣住,忽然插话道,“不是只有年夜饭,还有六叔出征前,一起吃饭的时候才能说话”

    阿四提醒,桌上的孩子们才忽然反应了过来。

    六叔舅舅上次也是说可以随意说话,因为他要出征了,这段饭百无禁忌。孩子们都忽然想起来,都难以置信得看向卓远,希望卓远出来纠正阿四说的话。

    但卓远没有出声。

    小七手中的筷子掉落,慌乱哭道,“我不要六叔出征我不要六叔走”

    桃桃更是“哇”得一声直接哭出来,既而是小八和小六的哭声,再是小五环臂,似是生气似是难过,“嗖”得一声起身就要走。

    “坐下”卓远厉声。

    小五仿佛从未听见卓远这么严厉过,抖了抖,还是坐了回来,只是一直嘟着嘴,也不看他,眼眶红红的。

    “阿四,小五,小六,小七,小八,桃桃,都听好了,六叔,还有舅舅这次出征的时间会有些长,可能会错过好几个年关,也可能很快就能回来。你们在家中,要听阿悦和二哥的话,无论六叔在不在家中,都要好好的,要是谁不听话,六叔和舅舅这次真揍人的都听到了吗”卓远严肃问。

    “呜呜,听到了。”只有小七听话应声,小六颔首哭着没有出声。

    桃桃和小八哭得最厉害。

    小五一直咬紧牙关没有哭,只是一身都在发抖。

    阿四的筷子方才就掉了,一直呆呆看着卓远,听着卓远说完方才那句话,愣愣看他,真的打仗了,西秦和羌亚真的打仗了

    这次和梦里一样,六叔离京前说的话都一样,这次出征的时间有些长,可能会错过好几个年关,也可能很快就能回来,无论他在不在家中,他们都要好好的,一模一样。

    只是那个时候,阿悦不在,二哥也不在,但旁的,六叔的语气,神态,都如出一辙,错不了

    很久之后,直到他长大,他才想明白的一件事,就是,那个时候的六叔其实已经就知道,自己应当回不来

    阿四红了双眼。

    卓新直到吃完饭都没露面,也不在苑中,沈悦问起的时候,叶子说,二公子一个人去南郊马场骑马了。

    也是去骑马。

    沈悦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今日孩子们都哭了很长一段时间,也粘着卓远不放,卓远花了很长时间哄,也花了很长时间陪府中的孩子。

    分离总是最难的。

    上次穗穗离开的时候,几个孩子就哭得不行,这次还是卓远

    好容易将小六和桃桃哄睡,卓远在屋中有些舍不得离开,看着她们两人入睡的模样,仿佛都能想起她们小时候的样子。

    他记得小六那双会说话的眼睛,记得小六开口唤得第一声“六叔”,他眼中难以置信的惊讶,似是恐惧和同野狼的厮杀都不足为据,他多希望每日听到她的声音,似天籁一般。

    桃桃是姐姐的女儿,姐姐出嫁时候样子,他到现在都还记得,他很疼爱桃桃,既盼着,又舍不得她日后出嫁的时候

    沈悦静静陪着他一道,也见他默不作声得看了桃桃和小六许久,最后起身,替她们两人拉上被子,最后,又俯身,轻轻吻上两个宝贝的额头,“六叔舅舅,会想你的。”

    沈悦看得眼中似有风沙眯眼。

    “走吧。”卓远牵她起身,仿佛怕久留不舍。

    等到小五,小八和齐格处,小五临睡了,眉头还是皱起的,没有松开,伸手紧紧拽着被子,仿佛怕被子跑掉一般。

    卓远也看了小五许久,脑海中皆是浮光掠影。

    而后起身同样吻上小五的额头,却比旁的孩子身上停留的时间都更多,二哥说过,希望小五像他。

    小五很像,是像极了他小时候。

    闯祸的时候,恼人的时候,有担当的时候,都像

    像得他总忍不住对他严厉,对他比旁的孩子都更严肃,也会经常见他赌气跺脚环臂恼怒。

    都是小五。

    他同样不敢在小五前逗留太久,怕舍不得,等到小八处,小八已不像刚回来时候那样胖嘟嘟的,虽然同样古灵精怪,但少了许多打小报告,吃小零食的习惯。

    但当日在栩城,若不是小八塞得一堆零食,他和阿悦,小六,桃桃,撑不了许久。

    他是他的幸运星。

    他亦吻上幸运星的额头。

    沈悦一直跟着他,看他同睡着的孩子依依惜别,因为怕他们醒着的时候,他若流露不舍,他们会一直哭。

    早前最让他担心的,还有一个小七。

    因为小七总是生病,一年里,没有几日是不吃药的,他担心小七甚至超过小六,但过去的这段时日里,小七一直没怎么生病,身体壮实了很多,夜里也睡得安稳,也不像从前一样诸事小心翼翼。

    更重要的是,他和阿四兄弟二人回归和睦,让他心中一头沉石落地。

    朝中局势动荡,边关不安,没有什么比家人在侧,相互扶持是更有力的屏障,他同阿四和好,是他最希望看到的事。

    小七,要一直好好的。

    他依旧亲了亲小七额头。

    等到阿四处,阿四也不装睡了,“嗖”得一声,鼻尖和眼眶都红红得坐起。

    卓远奈何,半笑道,“做什么装睡啊”

    阿四鼻子轻轻吸了吸,低声道,“我有话和你说。”

    阿悦会意,他是想单独同卓远说话,沈悦正欲起身,卓远抱起阿四起身,“小七和郭毅睡着了,我带阿四去耳房。”

    沈悦颔首,“我看着他们。”

    正好今日未曾沐浴,卓远先给阿四脱衣服,而后自己也宽衣入了浴桶。

    上回给阿四洗澡,还是在栩城的时候。

    “怎么了,小大人有什么话同我说”他一面给阿四身上舀水,一面打趣般问道。

    阿四原本眼睛就是红的,当下,更不争气得眼泪直接飙了出来,“你一定要回来”

    卓远愣住。

    阿四很少会这样。

    他心中吃味。

    阿四只说了这一句,就哽咽得说不下去,就是眼泪滴滴答答落到浴桶里,

    阿四一惯克制,懂事。

    卓远伸手擦了擦他眼角,怕再惹他哭,随口叹道,“不吉利啊,阿四,六叔出征,你说这些话。”

    阿四忽得僵住。

    卓远也僵住,他只是怕他再哭,但没想到阿四整个人都僵住。

    “你到底怎么了”卓远笑着替他擦混在一处的鼻涕眼泪。

    阿四的情绪才似崩塌一般,根本控制不住,“你知不知道你要是不在,我们会很想你,一直很想你你知不知道,你要是不在,二哥会一直愧疚,我们,我们”

    阿四哭得稀里哗啦。

    卓远从未见他哭成这幅模样过。

    卓远又伸手给他擦眼泪,这回的声音有些发沉,“魔怔了是不是刚才做噩梦了”

    阿四顿住,是啊,他多希望那只是个噩梦

    阿四忽然上前,拥住他,“六叔,我好想你,你不知道我们都好想你呜呜呜呜”

    阿四的话,声声都像针扎一样,刺进卓远心底。

    “六叔会回来的。”他摸了摸他的头。

    阿四哭得毫无逻辑,“仗打不打得赢你都要回来死多少人,你都要回来三年你一定要回来,你记住你三年一定要回来”

    已经在说胡话了,卓远怕他哭抽了去,宽慰道,“好,听你的,六叔知道了。”

    阿四却还是不松手,“六叔,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梦到你中了羌亚大将托亚得的陷阱,死在边关,你不要追他,那是陷阱他想要你的命,你不要追他”

    卓远眉头微微皱了皱,他连托亚得的名字都说了出来,但他并未听过这号人物。

    不过卓远终于知晓他哭成这幅模样的原因,梦魇了。

    “梦是反的,阿四”他的话平和而掷地有声。

    阿四愣住,停下哭声看他。

    他轻轻笑道,“梦是反的,所以,六叔一定会平安回来,还有,六叔记住了,不要中托亚得的陷阱,三年一定回来,是不是”

    阿四懵懵点头。

    卓远这才起身,拿起一侧的浴巾裹了他出来,也在铜镜前给他擦头,“我才不英年早逝呢”

    不知为何,阿四又哭又笑出来。

    卓远刮了刮他鼻子。

    从耳房出来,卓远又陪了阿四许久,阿四才入睡,卓远照旧亲了亲他额头,低声道,“托亚得这什么破名字啊,做个噩梦都做的稀奇古怪的,小大人,晚安。”

    卓远起身。

    方才沈悦就不在屋中,卓远推开房门,也没见到苑中有人,应当是回自己苑中了。

    卓远踱步去了隔壁苑中,见叶子远远守在苑外,见了他,拱手问候,“王爷。”

    卓远颔首,叶子一直是跟着沈悦的,沈悦果真是回苑中了。

    卓远推门入内,见内屋里有灯光亮着,撩起帘栊,见沈悦坐在案几前发呆,手中捧着一本书看了不知道多久,但应当一页都未看进去。

    “阿悦。”他踱步上前。

    沈悦听到他声音,仿佛才回神。

    “怎么回来饿了”他是记得她说,她在屋中看着小七和郭毅,她不会无缘无故出来。

    沈悦眼神略微恍惚了些,轻声应道,“白日里累了,有些犯困,回来洗漱换了身衣裳”

    卓远却忽然猜到,她应是刚才听到了阿四哭着和他说的一番话,心里难受,不想再听下去。

    他上前,在她身侧坐下。

    她身上有沐浴过后的早教清香,和着发间的香气,略微让人失神。

    “你要不要去看卓新”沈悦知晓他方才一一在同所有的孩子道别,唯独没有卓新。

    “他应当还没有从南郊马场回来,我明日再同他道别。”卓远知晓以卓新的脾气,今晚一晚都会呆在南郊马场处,“男孩子到了这个年纪,总有想独处,自己一人单独想清楚事情的时候,让他去吧,明晨就会回来的。”

    沈悦转眸看他。

    他亦看她,“你呢不同我道别吗”

    沈悦伸手揽上他后颈,没等他再说旁的话,双唇贴上他双唇,主动亲他。

    他也伸手,抚上她的腰身,抱起她,将她压在小榻上拥吻。屋檐下的灯笼在夜风中轻晃,清浅映出内屋小榻上交织在一处的身影。

    他指尖顺着她腰身抚过,抚上身前的柔和动人处。

    她目光频频失神。

    “阿悦。”他低声唤她,温和似玉的声音似是沾染了说不清的情愫,蛊惑着心底。

    她脸颊两侧泛起一抹绯红,在他频频唤她名字的时候,忍不住叹了声,“清之”

    他微微愣了愣,温热的气息在她耳畔停留,想起上次在瀑布水帘后,她唤的那声“清之”,她眸间失了清明,他险些揽着她到了最后一步。

    他强压下心中越发强烈的念头,但气息还停在她耳畔。

    他想继续,但又清醒得知晓不能再继续。他吻上她双唇,不让她再出声,双手与她十指相扣,再十指紧扣。

    他有多喜欢她,喜欢到期盼听到她回应,但又怕听到她回应。

    “像上次”他声音略微嘶哑,忍不住问她。

    她脸色更红。

    他当做默认。

    她身上的衣衫,在被他抱起时顺着肌肤滑落至手腕处,他熄了夜灯,眸色在清冷的夜色里似簇了星辰微光。

    他抱她上了床榻,温热的唇畔覆上她的额头,鼻尖,双唇。

    他耐性安抚她,她额间的汗水低落,指尖攥紧身下的如意花卉锦被,又松开,最后搭在他肩头,轻轻叹气着。

    “沈悦,我一定活着回来。”他声音里有克制,隐忍,并着思念与爱慕。

    沈悦看了看他,俯身将他压下,他眸间惊讶,“阿悦。”

    她伸手轻抚他眉间,轻声道,“不是说你会活着回来吗”

    卓远喉间微耸,她的接近让他近乎失去最后理智,“沈悦,如果我死了,你还嫁人吗”

    他经不起她厮磨。

    沈悦轻轻咬唇,一面缓缓忍住额头的汗水,一面道,“我还要去临近诸国游历,我还想在其他地方多建几所幼儿园,我哪有时间嫁人”

    他已经濒临极限。

    沈悦羽睫轻轻颤了颤,“我心里只有他一个大熊孩子呀,他若回来,我们就成亲;他若回不来,我为什么一定要嫁人,我一个人也可以很好,我原本也不是这里”

    话音刚落,她被他抱起,青丝散在如意锦被上。

    “嫁我,沈悦我一定回来。”他拥紧她,狠狠吻上她双唇。

    他有温柔,亦有炽热入骨。

    夏夜很长,长得屋檐下的灯盏在夜雨中不停摇曳,点在他心中暖意不曾消弭。

    夏夜又很短,短得在几声叹息,几处相拥,几许轻颦浅笑就到了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

    天色尚早,沈悦疲惫得窝在锦被里未醒。

    眼眸轻阖着,修颈锁骨上露出点点腊梅痕迹,在呼气的起伏下,越加掩盖不去。

    卓远已经换好一身戎装,不舍坐在床沿边看了她许久,见她眉头轻蹙,睡梦里也愁容半锁着,似是睡着也有事情沉沉压在心底,他知晓她也舍不得他。

    等到屋外卓夜再次催促,卓远才俯身轻轻吻了吻她额头。

    阿悦,你的清之会想你的。

    好好等他回来。

    他一定回来。

    半山腰大门处,卓新已经在等。

    见他一身戎装,是准备离京了,卓新微微愣住,他上一回见他一身戎装,还是送爹回京的时候。

    “替我照顾好阿悦。”卓远上前。

    卓新鼻尖微红,半是赌气半是咬牙道,“我不照顾,要照顾你自己照顾,她又不是我六婶。”

    卓远笑了笑,知晓他说的都是气话。

    卓夜已牵了小芝麻行至跟前,卓远跃身上马,轻声朝他道,“阿新,她已经是你六婶了,照顾好她,掉一根头发,我回来找你麻烦。”

    卓新一面眼底氤氲,一面忍不住微讶。

    六婶

    卓远已然策马,身后十余骑跟上,忽得又勒紧缰绳转身朝他笑了笑,而后打马扬鞭而去。

    笑容如画卷般刻在卓新心上。

    六叔

    你一定要回来。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