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 27 章

作品:《成为巫妖后我又穿回来了

    朱利恩匆匆回到部落, 日头已经西向了, 篝火升起,食物的香味从四面八方而来,朱利恩吸了下鼻子,快步走向家中,简陋的木屋前,朱利恩的母亲尚未开始制作晚饭, 她见朱利恩归来把人拉到屋后,小声讨论着屋内的情况。

    “有大人物来了。”

    朱利恩朝窗户看了几眼, 从他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屋内坐着几个披着盔甲的男人。

    那是诺斯特帝国的军人。

    朱利恩脸色不佳, 他没想到诺斯特帝国的人这么快就来了。

    “法师大人并没有接见我, 接待我的是女仆长。”朱利恩把手里的兔子交给对方,脸上涌起担忧之色, 这次帝国来势汹汹, 他担心希尔大人遭遇不测。

    察觉到屋内的视线, 朱利恩故意大声嚷嚷,“母亲,看我带回了什么”

    阿方索笑着向几位客人解释,“那是我的儿子, 他是位优秀的猎手。”

    客人的疑虑并没有打消,他有一张迷人的脸庞, 笑起来足以使帝都的女人倾倒, 男人打量屋中的一切, 忽然开口,“东西很新。”

    阿方索擦了把虚汗,努力挤出笑容,“刚搬家。”

    男人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他收回目光向阿方索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你们过得很辛苦吧,毕竟是异人,到哪都不受欢迎。”

    阿方索摇摇头,像是想到什么,紧紧攥着右手大拇指,舔了舔嘴角说,“还好,因为大家都惧怕希尔法师,所以很少接近洛克森林。我们靠打猎为生,和邻近村庄交换货物,日子也还过得去。”

    男人的笑容越发深,又连续问了几个问题,阿方索刚开始还能流利回答,后面一些尖锐的问题变得支支吾吾。

    “我还以为贵方已经加入黑暗阵营了。”男人漫不经心提了一句,阿方索瞬间脸色苍白,这个壮汉在此刻脆弱得像一张纸。

    “怎,怎么会,那可是十恶不赦的希尔法师。”

    阿方索看到门口的朱利恩,又加了句,“我得为族民着想。”

    他念着这句话,好像能给他带来无限勇气,如此的反常让几个士官生疑,其中一个想要拔剑逼问,被男人拦下,他望着阿方索,异人的族长,在洛克森林居住了十几年,怎么可能和那个黑暗法师一点关系都没有。

    “您看起来很累了,我们就不打扰您了。”男人带着他的随从站起往外走,阿方索松了口气,他迫不及待要送男人出门,因此松开了右手。

    那是枚俗气的金戒指,粗糙的蛇芯缠绕着下方的红宝石,看起来和大老爷手上戴的戒指没有太多区别。唯一的不同就是阿方索不是那些大老爷。

    一个靠打猎为生的猎人。

    男人收回目光,屋子的女主人站在外面,恭恭敬敬向他们行礼,她身边站着一个少年,就像男主人说的,看起来是个优秀的猎手。

    男人停在朱利恩面前,宽大的手掌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语气温和,“少年,有想过为帝国效命吗”

    朱利恩对这种情况有些措手不及,他下意识看向自己的父亲,阿方索快速点头,示意朱利恩不要露出马脚。

    “当然。”朱利恩笑着说,他毫不惧怕一身铠甲的男人,“如果能获得功名的话。”

    男人突然说了一句话,“只要你们助帝国打败希尔法师,伯爵之位就是你的。我们的皇帝向来欣赏有才干的人,待在位置上混吃等死的人只有被赶下去的份。”

    朱利恩做了个无奈的手势,“好的大人,让我考虑一下,我舍不得村口的少女。”

    男人哈哈大笑,几个随从也跟着笑起来,向朱利恩说着血腥大帝的好处。他们愉快和阿方索道歉,骑上快马和异人部落道别,直到一行人消失在森林深处。朱利恩才敢把那颗心放下,他正想和阿方索说起自己此次出行的结果,却发现阿方索一直摩挲着那枚戒指。

    “父亲。”朱利恩变了脸,“你为什么还戴着这枚戒指。”

    阿方索被朱利恩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面对儿子斥责的目光,阿方索头一次生出几分心虚,“这不是他们来了,我怕……”

    “但您不能将它暴露在敌人面前。”朱利恩有种深深无力感。

    比起贵族的锦衣华服,他们的生活甚至可以用清贫来说,一年四季都要为肚子发愁,即使投靠了希尔大人,那些兽人并未赠予他们食物,而是让他们自力更生。这样的他们,从哪里弄来的魔法宝具。

    “这不重要。”阿方索依然戴着那枚戒指,他习惯了由戒指带来的一切,族人会对自己恭敬,他知道他们可能是怕这枚戒指真正的主人,而不是自己,可这有什么关系,他享受了就是。

    想到之前男人说的话,阿方索心绪有些激动,他和朱利恩说,“你听到了吗”

    阿方索粗大的声音被压低,瓮声瓮气,“伯爵之位。”

    他这辈子就只见过子爵,那还是在一次集会上见到的,那名据说子爵的高瘦男人打马从街上走过,脸上傲慢至极,周围的人纷纷对他低头行礼,阿方索无法想象那位子爵心里在想什么,但是他知道,他现在有机会了。

    “只要向帝国投诚……”

    “不可能。”朱利恩大声打断阿方索的话,他回想起那次攻打法师塔,他们纵火妄图烧死希尔法师,迎来的却是数不清的骷髅兵,前去的族人有一半折在这里。倘若被希尔法师知道他们做出背叛之事,朱利恩打了个冷颤,他无法忘记见到希尔法师本人的恐惧。

    那个男人站在鲜红的毯子上,法师袍笼罩了全身,一张面具遮挡了半张脸,露出略带苍白的下巴,它看上去是如此脆弱,吐出的话却令朱利恩害怕,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曾在月下送他回家的男人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高台上的法师,强大而自信,操控着黑暗中的一切。

    “什么不可能。”阿方索指着远处的篝火,那是魔法会聚集地。他见到了,那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师,一个可能不够,可这是整整一队的魔法师,诺斯特帝国的人都对他们恭敬有礼,还有什么好怕的。

    “没有人赢过千军万马。”

    “我们从未见过希尔大人的真面目。”朱利恩争执着,这是父与子的博弈,更是决定着整个异人的未来,“却见过龙族向他垂首。”

    “是您告诉我的,龙族是这个大陆最强大的种族,它可以胜过百万雄狮,那么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不要惧怕眼前的强大,有时候它可能只是一张薄纸。”阿方索说。

    朱利恩毫不犹豫瞪回去,“希尔大人不是薄纸。”

    父与子的谈话陷入僵局,母亲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她说,“找更多的人谈谈吧,这不是为你们的名誉而战,而是左右一族的生死存亡。”

    ……

    马蹄声在密林响起,士官追随着将军的脚步,当背后的村落被推拉成一个点,男人开口了,“陛下,为什么不当场拿下那个异人”

    男人有一张坚毅的脸庞,本该英俊的面容被一条刀疤破坏,杀气重重。

    血腥大帝放缓缰绳,路越来越难走,他干脆下马牵绳往前进。

    “你也看出了他的异常加勒特。”

    “如陛下所见,整个村庄都很新,很多房屋都是前不久新建,木头崭新,屋内甚至没有雨具。”

    “还有呢”

    加勒特不太确定,“还有那个儿子,呼吸急促,像是刚剧烈运动完。”

    血腥大帝点头,反问加勒特,“你打猎结束会急着回家吗”

    加勒特摇头,打猎是他的爱好,不是任务,“不会,我会游玩一段时间再回去。”

    “很好,观察的很仔细。学习观察不仅是行军的一点,在政治上也有非常大的用处。你们观察的都很认真,但是落了一点。你们注意男主人的右手没有,在与我们的交谈中,他一直用手遮挡着他的右手。我起先很纳闷,怀疑男主人右手有残疾,后来我知道了,他的右手上戴着一枚戒指。”

    血腥大帝,“是什么原因,会让一个异人戴了戒指而不给外人展现,起先我以为是他的传家宝,转而一想这个家庭如此贫穷,如果有值钱的东西一般人会藏得更深。后来我明白了,只有魔法宝具才会使对方戴上身上舍不得取下,同时因为宝具的稀少,使他不得不防备我们。”

    “可是一个普通异人怎么会有魔法宝具”加勒特皱起眉头,这玩意在帝都都不多见,就算贵族也不一定有一件,魔法常见,魔法宝具却不常见。

    血腥大帝笑了一下,眼里杀出狼的凶悍,“很简单,向黑暗法师投诚。”

    其他人纷纷惊呼起来,转而斥责异人的狡猾,“就知道他们没安好心……异人个个都是这样,他们的反复无常是出了名的。”

    加勒特毕竟沉稳,他没有第一时间加入指责的不是,而是询问血腥大帝,“但是陛下,我觉得对方上钩了。”

    血腥大帝吐出嘴里的草根,前方就是帝队驻扎的地方,士兵在等待他们回归。所有人都对这次出征心知肚明,迫不及待割下黑暗法师的头颅邀功。

    帝国士兵是,异人何尝不是

    当阿方索跪在血腥大帝面前,血腥大帝笑了,他对阿方索说,“这世间总是正义一方胜利,不是吗”

    朱利恩知道自己的父亲做了什么他和母亲坐在星子布满的夜空下,篝火无法带来温暖,朱利恩甚至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他不自在挪动身体。远处族人一个个躲进房屋,以此躲开战争的硝烟,孩童用好奇的目光窥视朱利恩,他们不明白今夜发生了什么。

    “去做你认为对的决定。”朱利恩的母亲开口了,她不曾年轻的脸庞上浮现温柔的笑,鼓励她的孩子勇敢踏出那一步。

    “孩子,你已经长大了,可以为一部分族人做出决定。”

    朱利恩抓紧手中的木柴,有些不确定,“父亲他……”

    “他不能代表所有族人的意志。”她说,“你也看到了,大会上分成了两拨,我们注定要卷入这场战争,谁也不能退身,同时没有人能知晓未来。与其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两个篮子更安全一些。”

    但是这样战争结束会有一部分族人死去。朱利恩不确定是否要这样做,他希望希尔法师获胜,这样族人一个也不会少。但是对方太强大了,帝国的军队,还有魔法会的人,即使知道希尔法师可以掌控龙族,他心中还是有不确定。

    脚步声打乱了朱利恩的思绪,一个年长的族人举着火把向朱利恩走来,为首的中年人询问朱利恩,“该如何去法师塔”

    朱利恩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说,“你们知道后果吗”

    “我们知道。”中年人说,岁月磨平了他的棱角,使得他更加圆滑,“正是如此才要投靠希尔法师。”

    这使朱利恩下定了某种决心,“跟我来。”

    穿过黑暗的森林,夜间使得行路越发困难,朱利恩爬上山坡,打算把手伸给同伴,丛林深处亮起火光,士兵从四面八方涌现,阿方索从黑暗中现身,父与子的隔阂从未如此大,他和朱利恩对视半刻,最终下达命令。

    “带走。”

    薮猫躲在黑暗中,天生的皮毛使它完美和环境融为一体,它注视前方的动静,直到火光彻底从视野中消失,它才从树干跳下,在伸了一个懒腰后,它踏着轻快的脚步往森林深处奔跑。

    月光照耀在这片寂静的森林,倦鸟正在安眠,草丛里似乎传来动静,吓得它们展翅高飞。萨拉立于高塔之上,从这看去,洛克森林依旧望不到尽头。

    塔下一只薮猫从灌木处跃出,月光下它的身影逐渐拉大,直到变成一个女人的模样,她接过女仆长递来的长袍,简单披在身上,对从塔楼下来的萨拉行礼。

    “萨拉大人,朱利恩被捉了。似乎异人部落分成了两派。”

    萨拉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眺望远方的星空,那里是诺斯特帝国驻扎的地方,“帝国那边有什么动静”

    “血腥大帝去过异人部落,怀疑异人部落的分裂与他有关。至于魔法会 ……”女人面露羞愧,“魔法会能辨认我们的变形,我无法打探魔法会的消息。”

    萨拉没有责怪的意思,兽人之所以大败给人族,魔法会出了不少力,现在让兽人打探魔法会的消息,无异于作死。萨拉想起阁楼上的魔药,再看东方时,脸上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

    艾伦是一位四级魔法师,说是魔法会的成员,实际上他纯属一个菜鸟。单纯因为成绩好被推荐入会,魔法会等级一共分十级,越往上越难,像艾伦这种四级魔法师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一抓一大把,他完全是来凑数的,之所以能参加到这次征伐大会,只是因为他运气好。

    因为运气好他被推荐入了魔法会,也正因为运气好才能来到洛克森林。他向那些高级魔法师打听过了,这次的任务很轻松,只要站在军队后面咏唱大型法术阵就行。

    大型法术阵向来靠数量取胜,加之有军队保护。艾伦一开始没觉得传说中的黑暗法师有多可怕,反而兴奋起这次任务。然而在达到洛克森林后,艾伦却受不了野外糟糕的环境。

    蚊虫叮咬,野兽肆虐,夜里还要爬起来守夜,一切的一切让艾伦彻底打消念头,只想着快点回学院美美的睡上一觉。

    他不停抱怨着环境如何糟糕,以致没发现队伍中的同伴逐渐偏远了自己,因为不受欢迎,艾伦成了最不受欢迎的那个人,就算一时走远了也没有人在意他。

    艾伦是出来放松的,他抒发着胸中的郁气,没走几步就遇到了在林中打猎的‘异人’,她们看起来富有青春活力,见到艾伦后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在艾伦交换后,‘异人’提出邀请艾伦到她们家中坐坐,面对美色艾伦毫不犹豫答应了。

    在艾伦离开后许久,丛林深处又传来动静,正在交谈的魔法师停下动作,往里头望了一眼,认出自己人后又继续忙碌手中的事。放风回来的艾伦一言不发,坐在火堆旁发呆。同伴也见怪不怪,互相讨论自己的所见所闻。在说完一通废话,其中一个法师说。

    “听说了吗,教廷这次要带上圣子。”

    另一位先是惊讶叫出声,而后压低声音,“圣子,不是说病逝了吗”

    “病逝的是上任圣子,这次来的新圣子。”

    谈起上任圣子两人都是一副可惜,“我记得上任圣子平和有礼,待人非常温柔,会长大人都赞不绝口。结果说没了就没了,话说回来,你也觉得上任圣子是病逝的吗”

    “教廷的事谁清楚。反正我听说那段时间教廷非常乱,传言有人闯入教廷,好几个主教受伤了。”

    接下来的话题越聊越远,艾伦拨动篝火里的木炭,不知道在想什么。

    魔法会对于这次的征伐不太在意,反而上下都八卦着教廷的事。众所周知,魔法会一向和教廷不合,这次能通力合作也算极其稀有的事件。几天后的清晨,这个传言变为现实,教廷的人真的来了。

    教廷出场非常隆重,异兽拉着马车伴随一大群白衣教士来到洛克森林,加勒特亲自出来迎接,四位红衣主教参加了这次行动。他们看起来风尘仆仆,脸上充满了疲倦,看起来路上的旅程不太愉快。

    加勒特领着士兵向教廷表示欢迎,一起来的还有魔法会的成员,加勒特说,“我们等您很久了。”

    红衣主教没有立即答复加勒特,当他看到队伍中最高领导人是加勒特不是血腥大帝时,脸色难看起来。这位大帝太傲慢了,教廷所到之处,哪一国不是隆重欢迎,国王亲自出来迎接,只有这个血腥大帝,不把教廷放在眼里。他按下心中的怒火,把目光转向马车,首先出来的加勒特熟悉的老朋友,荣耀骑士米歇尔,紧接着又下来一位。对方看起来年纪很小,不满十五岁,瘦弱的身躯上立着一个大脑袋,此刻拼命想往米歇尔身后躲。

    “这是新任圣子大人。”一位红衣主教说。

    加勒特把人拉到一边,小声说,“这里是战场,不是让小孩子玩闹的游乐园。”

    红衣主教表情无奈,“我知道,但这是教皇的意思,以圣子之命裁决黑暗法师。”

    一个小孩能战争中发挥什么作用,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说白了就是来蹭功名的。加勒特握紧腰间的佩剑,他算明白陛下为什么不喜欢教廷了。

    在和主教约法三章后,加勒特默许了这种行为,他和红衣主教以及若干魔法会成员表示欢迎圣子的到来。

    三方人马全部到齐后,加勒特开始着手准备攻打洛克森林,日子被安排在五天后,给了教廷充分休息时间。

    圣子的到来给帝队和魔法会一剂强心剂,所有人都在讨论着这位圣子,甚至有人想要求见这位圣子,但均被一一拒之门外。理由长途跋涉,圣子大人需要休息。

    “这算什么。”又被拒绝的法师回来向同伴抱怨,“故意摆架子吗”

    他见艾伦又要往外走,好心说了一句,“别往西边去,那儿是教廷的地盘。”

    艾伦点点头,转头就去了西边徘徊,逐渐褪去的伪装露出一双复杂的蓝眸。他应该痛恨教廷,可见真正见到过去的人时,他又犹豫了。

    养育他的教廷,是否真的那么可恨

    草丛中传来动静,艾伦神色一变,“谁”

    悉悉索索的拨动声结束,一位少年从中走出来,他向艾伦道歉,“对不起。”

    艾伦蹲下身向对方伸出手,“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艾伦的态度是如此温柔,以致少年不自觉被感染,他点点头,把右手交出去,“当然可以。”

    指尖还未接触,一柄长剑对准了艾伦的眉眼,米歇尔把人护在身后,神情冰冷告诫艾伦,“收起你那点多余的心思,萨拉。”

    ‘艾伦’从地上站起,那张平凡的面容逐渐融化,面具之下是一张俊美的脸庞,他望着米歇尔,重见故人还能微笑,“每一次都会被你看破,我最好的伙伴。”

    当然了,圣子和骑士,本来就是主与仆的关系。

    米歇尔望着这位曾经熟悉的伙伴,他的心绪是如此复杂,他曾经发誓要保护他的主,然而在他的主遇到危险时,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萨拉堕入黑暗,从此和光明绝缘。

    米歇尔握紧圣子的手,他是如此用力,以致弄疼了孩子。

    那个孩子没有出声,事实上他的注意力全在两人身上,好奇两人的关系。

    “你们是朋友吗”

    “曾经是,现在不是了。”萨拉代替米歇尔出声,他望着这位新任圣子,第一印象是弱小无助,这位圣子真正长大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圣子大人,不要和危险人物交谈。”米歇尔忍不住出声。

    萨拉微笑起来,“看来你找到新的主,不再沉湎过去了。”

    他可没忘上次见到米歇尔对方是什么样子,翡翠一样的眼里难掩悲伤和自责,看向自己时不自觉流露哭泣之色,像只丧家之犬无家可归,低垂着尾巴发出哀嚎。

    米歇尔有些赧然,他低声说,“教廷要对付的人是希尔法师,他们还不知道你的存在,萨拉,算我求你,逃吧,走得越远越好。”

    萨拉表情逐渐冰冷,“如果我说不呢。”

    米歇尔握紧长剑,“我不想亲手结束你的生命。”

    萨拉忍不住笑了出来,湛蓝的眼眸注视着这对主与仆,他忽然失去了解释的兴致,他们根本不知道大人有多强大,以及在自寻死路。

    黑夜在一点点吞噬萨拉的身影,他居高临下俯视着两人,警告着入侵者,“不要惹怒他,否则你将唤醒一只巨龙。”

    米歇尔紧紧护住孩子,直到萨拉的身影彻底消失,他才松了口气,近乎失神凝视着黑夜中的一点,孩子扯着米歇尔的手,不乐意喊着,“米歇尔。”

    米歇尔半蹲下来,伸出手指说,“做个约定好吗,让今夜的事成为我们之间的秘密。”

    孩子望着他的仆,发出幼狼的宣告,“当然,这是我们的秘密。”

    ……

    艾伦的尸体是在第三天半夜被人发现的,当人们发现这位魔法师已经死去多日,惊恐猜测这几日出现在众人眼前的艾伦究竟是谁,魔法会人人自危,不得不一个个接受检查。由于出了这档事,攻打洛克森林的行程又被往后推延。

    森林内,女仆长安静站在墙角,等待萨拉下达第一道命令。昨夜萨拉归来了,独自在窗边站了很久,心事重重。

    这个塔内每个人都有不愿倾吐的过去。他们兽人是,萨拉大人是,希尔大人也是。他们至今无从知晓,北坡究竟葬着谁只知道每年的一个固定日子,希尔大人再忙都会放下手中的事物,去北坡缅怀。

    伊夫琳不知道塔内的默认规则,作为客人,她从来没有要遵循主人的意思,在得知会有帝队攻打过来,伊夫琳的疑问是,“为什么不打回去”

    她极其乐于分享自己的成品,各种奇怪的攻击武器,一看就出自矮人之手,因为它实在过于特殊。

    “萨拉,快看,我新研制出的武器。”伊夫琳小跑着来到露台前,她身后跟着一个金属疙瘩,正用四条腿笨拙前行。

    女仆长好奇注视这个小怪物,萨拉看了一眼就知道伊夫琳模仿了另一个世界的产物,他对伊夫琳说,“大人不希望你参与战争。”

    “为什么”伊夫琳生气了,她脚边的机器人正围着伊夫琳转。

    萨拉不知道该如何向伊夫琳叙述矮人一族技术带来的麻烦,只能用强硬的态度拒绝伊夫琳,“这里由我决定。”

    任凭伊夫琳怎么说,萨拉都不同意伊夫琳参加战争,最后还让女仆长看管伊夫琳,免得伊夫琳跑出去。

    被关起来的伊夫琳自然不会就此认输,在战争开始第一天,她趁萨拉和女仆长关注外头的情况,破坏了门锁悄悄溜到地下室,启动阵法去找陆离。

    她是第二次来到地球,对周围的情况不太了解,好不容易从陆离家中离开,伊夫琳对着花花世界产生迷茫。

    希尔在哪

    ……

    傅盛阳转性了。

    这是2班最近新的流言,他们亲眼看到原本书都不翻的三中校霸开始认真,上课举手问问题,下课复习。几个小弟跑去问傅盛阳是不是被魂穿了,得到的是傅盛阳一个白眼。

    “你懂个屁,老子这是在干大事。”

    老师们为此很惊讶,不管怎么说2班的毒瘤肯转性就是件好事,临近月考,老张还特意安慰了傅盛阳几句,让他放松,不要紧张。

    傅盛阳很受不了这群老师的肉麻,一边不好意思接受,一边瞪不远处的陆离。

    结果这边陆离还没笑完,老张猛地转头,抓住陆离就是一通絮絮叨叨,“你可别忘了咱俩的事,这次月考要是还考砸,我就把参赛名额给普通班。”

    陆离乖乖答应,“我不会让老师失望的。”

    老张点头,期中考后的第一次月考正式开始。

    比起期中考月考形势要放松许多,三个年级还会分开,分批次考,今天是高二的月考,高一高三正常上课,下课铃响,高一高三跑到高二这来,几个女生聚在窗边嘀嘀咕咕,“哪个是陆离”

    “你傻啊,自然是最帅的。”

    老张站起来出去赶人,考场里每个学生埋头答题,因为是按学号排的,陆离坐在中间几排,他这位置不上不下,离讲台有些位置。

    比起期中考,月考的卷子也没轻松多少,直接拿了某省著名三中的模拟卷。要是刚回来的陆离估计还会头疼。但经过一个多月的题海战术,加上刘子煜的填鸭式教育,已经难不倒陆离。他沉稳填好最后一道填空题答案,正准备着手第一道大题。不知从哪飞出的小纸团,直接弹到了陆离桌上,陆离还没明白过来这玩意是什么,老张的手已经压在陆离桌上,他捏着那个小纸团,打开一看脸都气红了。

    上头是什么就是前面选择填空的答案。再看陆离的试卷,答题卷写的满满当当,草稿纸上空无一物,不是作弊还是什么。

    “陆离,你太让我失望了!”

    老张愤怒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教室,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到陆离和老张身上,老张抽走陆离的试卷,正眼都不屑给陆离,“你给我滚出去。”

    考场骚动起来,此时正值下课,其他年级的学生过来凑热闹,一看2班出了事,一群人迫不及待涌到走廊,想要了解发生了什么事。

    另一位监考老师出去赶人,考场内响起窃窃私语,老张吼回去,“禁止交头接耳,抓到算作弊处理。”

    讨论声小了下来,傅盛阳担忧看着陆离,他知道这次考试对陆离有多重要,因为陆离说过,他想考上一个好大学。

    这次月考是陆离向老师证明自己的机会,只有拿到参加数学联赛的资格,才有机会参加省里的比赛。

    “老师……”傅盛阳站起来,想替陆离解释,被老张命令坐下。

    “这不关你的事,坐回去。陆离,明天让你妈来学校一趟。”

    陆离没有动,他握紧手里的笔,语气近乎平静,他看着老张,开口说,“老师,我没有作弊。”

    老张指着草稿纸上的空白,“没有作弊,那这是什么。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抓另一个,但是你,立刻给我滚蛋。陆离,你太让我失望了。”

    在这种人赃并获的情况下,陆离却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话,“答案是方思琪给我的。我这段时间学习退步,不想在月考上丢面子,所以就求了方思琪给我传答案。”

    方思琪一下子站起来,“你胡说,班上所有人都知道我讨厌你。我怎么可能给你传答案。”

    老张目光怀疑,他抽了方思琪的试卷看,草稿纸上解题过程一步不落,答案也对得上。方思琪的成绩真实有效,他正想说方思琪的没有问题,陆离又来了句。

    “老师可以对下纸团上的字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写作习惯,既然方思琪说没给我传答案,那对下字迹也没有大问题。”陆离平和笑了下,语气温和,“你不介意吧。”

    老张不太想对,考试抓作弊一般都是只抓一个,杀鸡儆猴。他打算赶陆离出去,傅盛阳站起来,头一次恳求老张,“老师,对一下。”

    宋佳佳也跟着站起来,“老师对一次吧,我相信陆离不是这样的人。”

    其他学生也七嘴八舌求起来,老张和另一个监考老师对视一眼,无奈说,“好吧。”

    方思琪慌了,下意识想拿回老张手中的纸团,目光刚好和老张对接,她吓得后退一步,凳子被撞动,在安静的教室发出巨大的声音。

    “我,不,没有,老师……”方思琪结巴起来,被这么多人盯着,她一下子涨红了脸,脑中空白一片,只想给自己洗白,拼命解释,“我只是想和陆离对答案,因为陆离成绩在班上最好。”

    “这么说。”陆离打断方思琪的话,“你承认是你给我传答案了。”

    “没有。”方思琪尖叫出声,当她朝陆离吼完,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再也没有胆子看老张,她捂住脸痛哭起来,“老师我不是故意的,陆离非要和我比成绩,说谁输了就要给对方道歉,我不想给陆离道歉,他每次都为难我,我讨厌陆离。”

    已经没有对字迹的必要了,老张没有站在方思琪这边,他让两人坐下来,允许两人继续考试,又说了一句,“我不知道陆离有没有为难你,但我看到,你在抹黑同龄人的声誉,思琪,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方思琪泣不成声,她趴在桌上哭得不成样子。陆离始终没有转头,对于他来说,方思琪只是学习路上的一处不亮丽的风景,看过第一次就没有看过第二次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