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作品:《和大佬一户口本了[七零]

    从割麦子到脱粒, 再从脱粒到晾晒好装袋, 大热的天,全生产队的人马不停蹄抢收抢晒了两周时间,才得以在这场雨落下之前交了公粮。

    整个生产队的人都累得人仰马翻,程佳音也没好到哪儿, 她起先还想趁着之前帮肖世华他们割麦子的由头, 跟他们搭上话, 后来累得站着都能睡着, 也就暂时歇了这个心思。

    至于周致诚,她甚至很少能够看到他。

    而看到的,全是他匆匆而去的背影

    程佳音眼里晦涩, 她重生的时机不对, 若是再早些, 哪怕只在顾栗栗和周致诚领证前一秒, 她也不会是如今进退都难的境地。

    周致诚是个极有底线的人,哪怕不爱她,只要她还挂着周致诚妻子的名头, 按照他的性子,也会将她永远护在羽翼下。

    而拥有重生这张底牌的她,经年累月, 又何尝不能打动周致诚,与并肩而立,成为他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人

    前世欠他的,她这辈子努力弥补还不行吗

    可这中间陡生的变故, 实在让她措手不及顾栗栗成了周致诚的法定妻子,而她也走错了一步棋,没有在重生回来的时候去沪上看望周秉忱。

    之前在鹏城,她一心只想着尽快回到周致诚身边,然后好在他得知顾栗栗背叛之后,在他身边安慰他,开解他,让他知道她的好,对她生出那么些感情来,最后重新回到他的户口本上,像上辈子一样,依旧是他周致诚唯一的妻子。

    她知道的,上辈子周致诚终身未娶,身边甚至连个女人都没有。

    她就想着,

    他应当也是对她有感情的

    程佳音这样想着,心里一痛,又一甜,眼里顿时噙了泪。他拥有那样滔天的富贵权势,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却仍洁身自好,要说对她没有一点感情,她是不信的

    哪怕只是恨,也说明只有她能伤到他的心,只有她能在他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伤,让他念着一辈子

    只顾栗栗是个变数,她从鹏城全身而退不说,又去了沪上,看那样子,是得了周秉忱欢心的

    “周致诚”程佳音死死捏着湿漉漉的毛巾,嘴里喃喃,“我会对你好的,这辈子我都会对你好的”

    所以,给她点时间,让她重新回到他的户口本上,重新回到他身边。

    这辈子她只要他,只对他一个人好,再没有别的什么能凌驾在他头上

    “哎,给你们说个事儿,听不听”就在程佳音悔恨不已的时候,一个女知青将擦了头脸的湿毛巾攥在手里,坐在床沿上冲其他女知青挤眉弄眼,啧啧道,“就这两天的事儿”

    这一看,就是有热闹可看,其他几个女知青迅速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叫她讲,问她是什么事儿。

    第四生产队的农活都干完了,如果今天不下雨,那也就在家歇着,等农忙后第一场雨下来,再开始忙活。这会儿没有对口粮的担忧,高温也降了下去,一群人立时就来了兴致。

    还有个女知青贡献了自己积攒下来,晒得干脆的南瓜子。

    “就之前嘛,咱们生产队长家里不是逮住了一条大黄鳝吗我啊,打听了在哪儿,就趁着不忙的空当,想要碰碰运气。”女知青停顿了一下,窃笑两声,才又继续道,“你们猜,我在那儿看见了谁”

    “谁”

    这句应和几乎异口同声。

    “周致诚”女知青提起来人,眼睛都亮了一下,“我看见了周致诚”

    “他也去抓黄鳝”有人疑惑,“这不能吧抓黄鳝费工夫,他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儿,能有那时间”

    之前听说人顾栗栗割麦子猛,右手五个指节全磨出水泡,也没说什么让人知道,最后还是给麦子脱粒的时候被周致诚看见,直接接了她的活儿,一言不发,将人赶回了家。

    这事儿,当时晒场的人都知道。

    “要是周致诚抓黄鳝,这事儿就没什么好讲的了。”女知青吃吃笑,“我过去的时候,人周致诚正在浅塘子边上,捞那蓬萍草呢”

    “蓬萍草”

    “对,就是蓬萍草,不能吃不能喝的玩意儿,偏人家还小心护着”女知青挤挤眼,暗示意味十足,“今儿邮递员去他家送信,有小孩儿帮着拍门,看见顾栗栗就在那开了花的蓬萍草跟前玩儿呢”

    啧啧

    这都把人顾栗栗宠成什么样儿了

    所以,

    “你是说,周致诚弄的那蓬萍草是专门给顾栗栗的”

    周致诚长得俊,很男人的那种俊,跟下乡知青的那种俊秀不同,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玩花玩草,悲风悯月的人儿

    女人大多感情细腻,女知青即便没有明说,也觉着自己大概是悟了。眼里生起羡慕,长叹一声,道,“看看人家这命,怎么就这么好呢”

    吃穿成问题,未来迷茫的当下,能有这么一个心有朝阳,小心呵护着自己的男人,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而不得的人生幸事

    程佳音原本在角落里站着,不受控地听完全程,心头难受得厉害,眼圈顿时就红了。

    他还给顾栗栗弄花

    她从来没有这个待遇的

    “咦,程佳音,你怎么了”八卦结束,那种心照不宣的羡慕还萦绕心头,让女知青彼此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不少,结果一转眼,就看见个人红了眼,顿时惊了,“不是吧,这还能羡慕哭”

    周致诚高大俊挺,气势悍然,看上一眼,确是会心头乱跳,可谁心里都有一杆秤,清楚知道自己的斤两能不能配得上人家。

    所以,大多也是在心里偷偷想上一想,没谁敢不自知地凑上去。

    像程佳音这样听都能听哭的,她们实在理解不了

    “不是的,”程佳音这会儿觉得自己脑子懵懵的,反驳了一句之后,才带着鼻音地道,“我就是头疼,疼得厉害”

    “那你赶紧喝点热水,雨太大,这会儿没办法去镇上”刚才说话的女知青帮着倒了一搪瓷缸子热水,递给她,“喝了去睡会儿,反正下午也不上工。”

    这个时候,生病都奢侈,大家住一起,一旦一个病了,说不得其他人也跟着遭殃,都不敢大意。

    程佳音低低说了声谢谢,没有要,撑着脑袋,望着瓢泼般的雨幕,丢下一句,“我记得顾栗栗有退烧消炎的药,我去找她买”

    然后,就冲进了大雨里。

    端着搪瓷缸子的女知青“嘿”了一声,望着她冲出去的背影,挑挑眉,转身,啧了一声,“这叫什么事儿”

    程佳音本就有意想让自己生病,可折腾了两天,也没见有什么不舒服的地儿,不知道是今儿淋了一场雨,还是心里郁气不得解,发烧感冒来得迅疾。

    等她一口气冲到顾栗栗这儿,人已经开始打摆子,嘴唇发白,人也抖得厉害。

    红着眼,她猛地去拍那从内关上的大门,“顾栗栗顾栗栗开门”

    这本是她的家啊,却被人鸠占鹊巢了

    程佳音眼泪混着雨水掉下来,抵着门,呜咽出声。

    “好像有人在喊我”

    顾栗栗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大门。

    雨太大,她听不太清。

    周致诚正要起身,却被顾栗栗一个眼神摁住,说,“我过去。”

    于是,周致诚起了一半的动作又落了回去,继续包饺子。

    顾栗栗撑着伞,小心走过去,站在门口先问了一声是谁,才磨磨唧唧开了门。

    程佳音啊。

    “顾栗栗”程佳音叫她。

    顾栗栗眯眼,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见她没有携带什么什么凶器,才“嗯”了一声。

    “我病了,找你拿点药。”她压住心里喷薄而出嫉恨,声音轻轻柔柔,带着几分弱气,“我知道你存了一些药。”

    顾栗栗挑眉,她带了一些常用药回来的事儿,可没跟任何人说。

    除了,周致诚。

    当然,跟周致诚也没说过,那是人家自己看到的。

    顾栗栗捏着伞柄,瞧着她视线往客厅里飘,轻笑一声,在程佳音错愕的神情里关了门,又去屋里拿了药,这才出来递给她。

    既然是找她的,那就不必经周致诚了。

    程佳音这些日子劳作下来,人瘦了许多,经一场风雨,人显得越发弱不禁风,拿着药,看向客厅,“我想”

    借点水吃药。

    不等她说完,顾栗栗摆摆手:“你想感谢我不必了不必了赶紧回去吧,我们也要吃饭了,现在大家都不宽裕,就不留你了。”

    今儿这饺子是素馅的。韭菜、鸡蛋、红薯细粉拌的馅儿,里面掺了之前剩下的一些荤油,虽没有肉,可还是香得馋人。

    程佳音瞠目,挣扎着继续道,“我是想借点”

    “抱歉,没有,穷”

    再一次被利落打断,程佳音气得眼前发黑,看着顾栗栗又要关上门,她猛地挤进去了一些,说了句话,直接晕倒在顾栗栗面前。

    顾栗栗被撞得一个趔趄,听着倒地那一声脆响,还没看清状况,就先牙酸了一下。

    玩这么狠吗

    她看看倒在她脚下的程佳音,抬眼,正正对上客厅里四人齐刷刷看过来的目光。

    程佳音倒下去的时候,柔弱,伤心地跟她说,“栗栗,别这样对我”

    莫名觉得自己成了负心汉的顾栗栗,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了,无辜跟四人对视。

    她一个女的,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这一时半会儿的,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自证清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