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可亲

作品:《粥与你可亲

    溪言再去看许攸的时候, 她右腿上的支具已经拆了, 抱着一包开了封的薯片, 脸上的神情有一种别样的惆怅以及满足。

    病床边上坐的是对床的小伙,正眼巴巴地瞧着她。

    隔床大妈说:“小伙挺好的, 丫头,你答应他得了。”

    许攸怅然一叹:“我有过两段感情,现在已经心如止水了, ”

    小伙急忙表忠心:“我会对你好的。”

    “你不懂, 这跟好不好没关系, 只有愿不愿意, ”许攸瞥他一眼, 指着床尾说:“把那包烧烤味的给我拿过来。”

    “啥意思呀”小伙把东西拿过来, 还贴心地帮她拆了才递给她。

    溪言只走到大妈床边站着, 不敢叨扰。

    她手里还拎着保温盒。

    许攸接过来, 眯着眼睛望着空气, 幽幽地开腔:“对感情我竭尽所能,恨不得耗尽毕生爱意, 如今是心似枯槁……”

    小伙很是激动, “没关系, 以后我来滋润你!”

    许攸见鬼似的脸一抽,终是耐不住脾气, “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婉拒不懂么那我就直说了,你别费劲了!我不喜欢你!赶紧出院!”

    小伙五雷轰顶般怔住。

    大妈摇头叹息,不忍看。

    许攸面上无情, 掖掖被角不说话。

    忽然,小伙一把抢过许攸手里的薯片,连同病床上没拆封的几包也收了回来,最后给许攸留下深情一眼,一手抓着行李扭头走了。

    许攸:“……”

    溪言由衷佩服,住个院都能桃花照顶,果然是漂亮女人才有的待遇。

    大妈忍不住说:“拒绝人还吃人的薯片。”

    许攸舔舔手指头,叹道:“医院的伙食清淡,看见别的一时就没忍住。”

    溪言拎着保温盒过去,说:“我给你带砂锅饭了,不算清淡。”

    许攸一脸惊讶,而后镇定,“你……来多久了”

    溪言坐下来,“正好看完一出戏的时间。”

    许攸讪讪一笑,打开保温盒吃饭。

    溪言说:“我下个月举办婚礼,最近打算去试婚纱。”

    许攸咬着汤匙看过来,“什么时候我陪你去。”说完又笑,“顺便我也试试。”

    “你能出院了么”

    “能,腿上还打着钢钉,不过医生说回家休养也行,定期过来复查就可以。”

    溪言陪许攸说了会儿话,心不在焉的。

    许攸心似明镜,叹口气说:“想他就去吧,瞧你那点出息!”

    “也不是……”溪言觉得很不好意思,“我想把饭先给他拿过去,而且他现在不一定有空。”

    “现在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说不定就碰上了。”许攸懒懒道。

    溪言坐着不动,许攸目光瞥过来直盯着她,两人对视着僵持了半天,溪言站起来说:“那我过去了。”

    许攸点点头,挥手。

    溪言每次过来不会事先知会顾文澜一声,因为知道他不一定有空和她见面,所以她都是拎着饭过去,放在护士站,让护士转交。

    小护士表示羡慕,又问:“这回给顾医生带的是什么”

    溪言说是砂锅饭。

    小护士艳羡地噢了一声,“李老师你真贤惠。”

    溪言不太经得住夸,只得赶紧走人。

    她一走出来,迎面就碰见了顾文澜,他笑着过来把手伸向她,溪言挽住了他的胳膊,问:“这么巧都忙完了”

    他带她进来,“我估计这个时间你该来了,特地来逮你的。”

    小护士赶紧把保温盒拿出来,说:“李老师说是砂锅饭,我闻着挺香,肯定很好吃。”

    顾文澜要笑不笑的样子,“盖子没掀开是闻不到的,你偷偷打开了”

    小护士尴尬一笑,憨可爱的。

    顾文澜接过来,牵着李老师进了办公室,问:“怎么每次来都不跟我说一声”

    溪言拉一把凳子坐下,“我是来看许攸的,顺便给你带饭。”

    “哟,”顾文澜笑笑,倚着诊桌面向她,“她还住着院看来伤得挺严重。”他伸手把自己喝水的杯子挪过来递给她。

    “好像快出院了,就这几天。”溪言喝了水就把杯子放了回去。

    他一脸若有所思,“那可惜了。”

    溪言问:“……为什么”

    顾文澜说:“她出院了我怎么沾她的光,吃你的饭”

    溪言没搭腔,不太有杀伤力地横他一眼,站起来说要回去了,让他吃完饭好好休息。

    那一眼顾文澜看得犹如百爪挠心,伸手把她拽到跟前,“过来,我亲亲你。”

    溪言顾忌着人多眼杂,一边往门口望,一边推拒,“你别这样。”

    顾文澜会意,过去把门关上,揽着她抵在诊桌前就吻,他舌尖钻入时,溪言感觉嘴里含了一团火,口齿唇舌皆是热辣辣的一片。

    溪言任他亲了半天,逐渐有些心力不从。

    最后他放开,她靠在他胸前喘气,“总是这样……”

    他抬着她的下巴给她擦着嘴角,似乎想到什么,笑着低语:“食色性也。”

    溪言试婚纱那天也是周日,那时候许攸已经出院两天了,之前在医院病床上待了一个月,现在整个人圆润不少。

    顾文澜给溪言拿了张银行卡,特别豪气地说:“喜欢什么样式的就买下来,”

    溪言说:“租一套就好了。”

    顾文澜摸摸她的脸,说:“别开玩笑。”

    许攸就是干婚庆这一行的,了解行情,他们公司的市场定位决定了目标客户的消费水平,所以许攸带着她直奔一家中高端婚纱店。

    这是他们公司合作商之一,熟人,价格好说话。

    溪言出门前给顾文澜发了信息,到了婚纱店之后依照他的意思把地址也给他发了过去。

    婚纱店面积颇广,每个格子一件婚纱,浅淡的黄灰调灯光照下来,件件显得流光溢彩。

    溪言转了半天,许攸已经抱着一件进了试衣间,出来之后对着全身镜搔首弄姿,溪言说:“要不我婚礼那天,你穿着婚纱给我当伴娘”

    许攸摆弄着站姿,“到时候那情形,外人一看还以为我抢婚呢!”

    “对了,”许攸问:“伴郎是谁。”

    “好像是他高中同学。”溪言说完看她的反应。</p>

    许攸笑着回头看了过去,“我多怕他把路鸣叫来当伴郎。”

    溪言迟疑一下,“伴郎是不会,但路鸣肯定会来参加婚礼。”

    许攸过了瘾,出来一看她还温温吞吞地没个主意,干脆自己给她选了几套,让她一件一件地试,两个女人磨蹭了半天,这件不错,那件也不错,一起竟然没有定个所以然来。

    直到顾文澜从医院赶来,溪言还站在镜子前犹豫。

    许攸见他来了,也不作声,拉着店员一块儿偷偷走开了。

    溪言还在说:“你觉得露肩的好,还是一字肩的好这裙摆会不会太大了拖着地不好走路。”她看向镜子,身后的椅子上没了人影,她一回身才看见他。

    他把手里的西装扔到一旁的椅子上,走过来搂住她,亲她的额角,“真好看,真漂亮,我收回之前那句话,现在开始,我很期待也很在意我们的婚礼。”

    溪言笑着一想,说:“因为我的色相征服了你”

    顾文澜黑眸里泛着细腻的弧光,“你的任何一处都能征服我。”

    “又开始哄人。”

    “把你哄幸福是我毕生的使命。”

    “你气我的时候也不少。”她转过身看着镜子,目光又瞥到他那里。

    “你那么好欺负,我总有情不自禁的时候。”顾文澜抓着她的手随意地把玩,见她还盯着他,他凑到她耳边,“你啊,就是太欠收拾。”

    “我看你是色|欲熏心。”

    “一看见你就神魂颠倒,意志不坚则色|欲猖狂。”他笑笑,“这怪谁怪你过分迷人。”

    溪言提着裙摆走开,“说不过你。”

    他问:“上哪去啊”

    她说:“我再换另一套。”

    顾文澜只得坐到边上的单人沙发上等。

    最后溪言还是挑了件露肩的款式,而顾文澜的西服因为先前没有太上心,现在来不及订制,只得让店员给拿了配套的男士西装。

    两人趁着当日拍了婚纱照,忙活下来又是天黑。

    筹备婚礼一堆事宜,朱木兰同志不愿假借他人之手,每一道程序都得自己监督着进行,顾云微对这事也很热心,经常给朱木兰打电话讨论细节,偶尔也有意见不合的时候,比如喜柬的样式。

    朱木兰喜欢民俗一点的,热闹红火,顾云微喜欢西式的,白色清新。

    朱木兰:“这是结婚,白色不好。”

    顾云微:“阿姨,改革开放40年了,思想要与国际接轨,婚纱都还是白色的呢!”

    朱木兰:“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我的思想就愿意禁锢在传统里怎么了传统有什么不好改革开放40年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至今,中华上下可是有五千年!”

    顾云微:“这跟盘古和三皇五帝有什么关系”

    最终,朱木兰同志的意见获得了顾院长等诸位长辈的支持。

    姜还是老的辣。

    再比如喜柬上的字体。

    顾云微:“我喜欢行书,我哥就会,他以前模仿过王羲之的《二谢帖》,笔势清劲飘逸,纵擒有度,我爸老偷摸着夸他。”

    朱木兰:“你哥这么忙,别打扰他了,找个写字好看的人代笔就行了。”

    顾云微:“阿姨,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至今,中华上下可是有五千年,喜柬都用了传统样式,字体是不是也要呼应一下”

    朱木兰没法,只得应了她。

    这边婚礼正在热热闹闹地筹备,那边顾文澜在医院里风风火火地忙碌,回到家还得安安静静地写喜柬,溪言怕他累得慌,拿着笔帮他写了几张。

    于是那喜柬就有了两种字体,一个清劲,一个隽秀。

    周一,溪言把喜柬带到学校发给了平时来往较多的同事。

    何老师拿着喜柬,无不感慨,“这个月第二枚炸弹了,祝你炸得漂亮,炸的吉祥,炸得美美满满。”

    溪言道了谢,抱着课本去上课。

    上午的课结束,午休时周禹找了过来,说:“我没有么”

    溪言笑笑地,从办公桌的抽屉里取了一早准备好的喜柬给他。

    周禹接过喜柬翻开,上面的字体,一笔一划都是自己熟悉的模样,他低声问:“这是你写的”

    溪言嗯一声。

    其实她觉得不用给也行,小孩子没成家,没那么多讲究,但是那晚她写喜柬的时候,觉得也许周禹收到会更开心,于是就给他写了一张。

    周禹的目光描摹着喜柬上的字迹,半天才说:“我会去的。”

    溪言赶紧道:“不用给礼金。”

    “为什么”

    “如果你真的有心,那就带上你下次月考的好成绩,就当给老师的婚礼祝福。”

    “嗯。”

    “好好加油。”

    其实那晚她给周禹写喜柬的时候被顾文澜发现了。

    他看了一眼,说:“你对他的这种区别对待,你们班里其他学生没有意见”

    溪言说:“意见最大的一直是你。”

    顾文澜别有深意地看着她,“这么说你承认对他区别对待了”

    “我对他没有区别对待,每个老师都希望自己的学生能够好好学习,最后可以选择自己向往的那条道路。”她如此真诚地说道。

    “你真是……”他靠向沙发,“正直得很。”

    她还写着字,“你当医生,难道不是希望自己的每一个病人都康复出院么”

    他沉默片刻,说:“我不会追着不愿意就诊的病人住院治疗做手术。”

    “……那不一样。”

    “也不太在意。”

    溪言抬头看过去。

    他说:“我们这一行,接触的多,体会得多,见识有了,眼界广了,再面对众生百象也就成冷眼旁观客,没闲暇多愁善感,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各行其志罢了。”

    溪言一直琢磨他这话的意思,思来想去她觉得,顾文澜去当演讲家多好

    歪理一套一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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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本来有什么话要说的,依然忘了,下次得备个小本本把要说的话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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