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

作品:《清穿之皇长子

    最后胤禔并没有将几大包东西带走, 因为他这一路力求轻车简从, 小夫妻甜甜蜜蜜的将东西都换成了轻便实用的。

    毕竟他不是去打仗, 一路有驿馆,他堂堂皇子奉旨出行,谁还敢少了他的东西。

    其实这个差事康熙派鄂伦岱也是可以的, 奈何鄂伦岱正月中旬就被康熙弄到广东做官去了。没法子, 佟国纲和鄂伦岱这对父子矛盾愈深,康熙总不能看着舅舅和表兄真个激情开打, 不死不休。

    现在胤禔带着戴梓、奇里和其他侍卫护军, 一行二百来号人走陆路南下。这个时候黄河尚未化冻, 胤禔记得过去看过文献,自万历晚期开始,这段小冰河时期直到康熙三十三年才结束。

    所以如今北方的冬天是真冷, 冰层冻的极厚, 前头开路的侍卫骑马在冰上跑了两遍, 大队人马陆续直接踩着冰层过了河。然后马不停蹄, 一路向南往江苏清江浦河道总督衙门去了。

    皇长子出京,京城里诡异的保持了安静, 明珠的计划并没有将胤禔带进来,他也并不担心。这摆明了,皇帝对胤禔的信任并没有因为自己而是受到影响, 明珠只有暗中喜悦。

    而索额图却陷入了迷惑, 皇上就不怕大阿哥偏袒明珠那毕竟是亲舅甥, 那种血脉关系, 说起来还强过自己只是东宫的叔姥爷。

    如果反过来想,明珠就不怕大阿哥一心跟着皇上

    索三老爷心道,那还要他干什么总不会明珠和大阿哥对皇位一点想法都没有吧。要知道,立嫡立长,嫡子如果被拉下马,长子却好端端的,那么他理所当然的对皇位有权利。索额图不信他们没想法。

    只是,这对父子、舅甥之间,到底在搞什么呢。

    “上谕有关治河分歧之事着靳辅具折自辩,钦此。”胤禔放下康熙的手诏,往前一步扶起靳辅“靳总督请起。”

    “大阿哥一路劳顿,请先到驿馆休息,明日臣将奏折奉上。”靳辅面色青白,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面色黝黑的中年,就是陈璜。

    胤禔打量一下这宾主二人,突然道“这是陈璜吗靳总督,我得把他带走,皇上有令,叫陈璜先一步进京问话。”

    “怎么、怎么和陈璜还有关系。”靳辅有些茫然“他只是我的幕僚,他不是朝廷命官。”

    胤禔有些同情这俩人,一看就是辛苦不少,结果如今被横挑鼻子竖挑眼。他就告诉靳辅,是因为郭琇等人上书弹劾,说靳辅治河多听陈璜的,浪费钱财无用功。

    这下靳辅可忍不下了,他马上反驳道“奏折可以明日交给阿哥,可臣有话一定要现在告知皇子,请您回京的时候,转奏皇上”

    “请说,我会如实上奏。”

    “徐乾学、郭琇,小于成龙等人不停的攻讦我,不过是因为洪泽湖畔和这下游两岸都是他们的田地这几个人都怂恿族内人在两岸瓜分良田,他们根本不是担心下游百姓利益受损,他们担心自己受损失”

    靳辅气喘吁吁的大声吼出这句话,后面陈璜要拦着他已经晚了。胤禔愣在当场,这事情一查就知道了,他心中转了几转,嘴上却道“我知道了,这话我必定原本转奏,也请大人写奏折,早日交给我。”

    说着他一摆手“也请陈璜先生跟我走罢。”

    皇长子一行人就住在清江浦的驿馆里,驿馆为了保护皇子,里三层外三层的被围起来。胤禔倒也没有为难陈璜,他还请戴梓出面,和这位陈先生聊一聊,具体问问关于治河的事情。

    “萨宾图,有个差事交给你。”胤禔叫来了自己的哈哈珠子,“我给你派几个人,你假装成京中官宦子弟,帮我办件事。”

    萨宾图站在胤禔身边,半低着头,两个人嘀嘀咕咕说了不少话,最后萨宾图抱拳道“阿哥放心,奴才一定把事情办好”

    “也先不急,你明儿再去。”胤禔叮嘱“我看看戴梓先生是否有空,请他跟你一起走。”

    “陈先生在河道衙门这么多年,治水心得果然不同凡响。”戴梓给陈璜倒酒“在下佩服。”

    陈璜双手举杯,谦逊笑道“不敢,戴学士谬赞了。听学士一席话,才是别开生面,让在下又有了新想法。”

    两个人共饮一杯,陈璜踌躇半晌,还是问道“其实我身不足恤,可在下只想问一句,倘若我将罪名都担下来,总督他会没事儿吗”

    戴梓一惊,他刚想开口,就听有人推门进来,低沉却还带着点少年气的声音道“那陈先生和靳河督可就要双双倒霉了。”

    进来的人正是胤禔,他示意两个人坐着别动,笑道“先生想想,你说都是你的错,这意味着什么能证明河督无辜”

    “不,这在朝廷诸公,或者是我,甚至是皇上看来,这只能证明河督是个庸才,居然听幕僚摆布。”胤禔脸上带着笑意,说话的话却像刀子,让陈璜不自在的动了一下。

    “戴学士,你觉得如今治河的情况到底如何”胤禔拉着戴梓出门,将陈璜留在房中,“如果换成小于成龙,可能比靳辅做的更好么”

    “不能。”戴梓很果断“古来治河就那么几种办法,靳河督用的是潘季驯的法子,也是最稳妥,不留后患的办法。至于小于成龙”

    “臣说句掏心窝的话,”戴梓看着胤禔“小于总督是汉军镶黄旗人,他又不是在水边长大的。如今看来,如果靳辅所言属实,这不过是官场倾轧,绝不是什么理念不合了。”

    胤禔点点头,他沉吟道“正好我有件事想请先生出面。”他将想法一说,补充道“萨宾图官话说得好,可我想,如果有个口音相近的人,当地人会更好说话些。就想请学士出面帮个忙。”

    戴梓一笑“阿哥果然这可真是个好主意。”他本想夸一句英睿果断,又觉得是不是太过了,到底咽下没说。对于这位处境有些复杂的皇长子而言,过誉并不是件好事。

    “巴特”胤禔又叫来了自己另一个哈哈珠子“你两个人日夜守着陈璜,我看那是个晓得知恩图报的人,别让他一时想不开,做什么傻事。”就是陈璜自杀,对方都会给他扣个畏罪自杀的名声。

    胤禔在清江浦待了五天,拿上靳辅的奏折之后,又在靳辅干活的地方仔细看了看,马上就离开清江浦回京。而在鲁、苏交界处,胤禔等到了戴梓和萨宾图。

    天黑之前,他们一行人好歹赶到了微山县,在郊外扎营。胤禔就叫来了戴梓和萨宾图,询问他们这一趟所得如何。

    戴梓和萨宾图受胤禔所托,沿着清江浦往南,一路去了洪泽湖附近,待了一天,然后又快马返回。两个人虽然累,可神采奕奕,可见是有些收获的。

    “咱们在外头,也不讲究那么多,学士请,萨宾图多吃点肉”胤禔笑着先举起杯“以茶代酒,咱们吃完再说。”

    戴梓与萨宾图一路南下,萨宾图假装京城官家的少爷,成年后头次出来走动,要替自己的父亲买地,落叶归根。而戴梓就是家中派来帮小少爷掌眼的幕僚先生,主要沟通都是他来的。

    在黄淮下游沿线,和洪泽湖附近的地方,戴梓就各处放出风套话,说自己要替主家买地。主家原本是江苏人,一直在京城做官,这是家中小少爷头回回老家看看。

    戴梓祖籍浙江,少年时也曾来过江苏游学,口音倒是并未引起怀疑。再一听萨宾图满口京城官话,一副天真不知事的样子,更无人怀疑了。

    在客栈中,就有人道“您家里要是官家,我劝您回去和府上老爷说说,不如先给这少公子娶个本地望族的女儿。否则啊,我看这地是买不来的,就算买到手,恐怕也保不住。”

    戴梓给这人倒上一杯酒,笑问“老兄这话怎么说的,好歹我那主家也是官宦人家,不至于罢。”

    “嗐,如今可不是几十年前喽。”这人一仰脖,一杯酒下肚“如今那徐家,知道哪个徐家吗顾炎武的外甥,徐乾学兄弟的徐家还有顾家、郭琇御史的郭家,还有几位据说是外省、京城的大人,都在这边买地。”

    “为甚因为这地方发水,他便宜啊”

    醉醺醺的当地人笑道“别说这几年不发水,就是发了水,受损的还是佃户,是没什么家底的小农民,人家高门大户怕什么。水退了又是一片好田。而朝廷补贴,自然也到人家手里。”

    帐篷中,在烛光下,戴梓原原本本的将那些话学出来,最后才道“触目惊心,可见靳河督所言不虚,那些人弹劾他,的确不是简单的观点分歧。”

    “这帮人,简直不知所谓”胤禔冷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为了一己之私,居然拿朝廷治水大计做筏子,就为了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

    戴梓等他话音落下,就问“那阿哥,您打算原本上奏给皇上吗如果您这么上奏,也可能受到攻击,当然了,最多是流言蜚语,会说您和明相有所勾结。”

    “这不比别的事情。”胤禔将桌上的纸张拨到一旁,“汗阿玛派我来就是希望我带回实情,不是想听我说官话。还有,学士你想多了,此事不过是徐党和我舅舅就算有流言,汗阿玛也会嗤之以鼻。”

    只要没有涉及太子,康熙是不会多想的。这点把握,胤禔还是有的,是以,他并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