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66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作品:《在暴戾的他怀里撒个娇

    这两天,有很多人来医院探望谢随, 甚至包括程潇。

    她想不到谢随居然会为了救她的儿子, 这样不要命。

    她在谢随的床头柜上留下了一张卡, 说是作为感谢的费用。

    连日来一直紧绷着神经的寂白,在看到那张卡的时候, 情绪终于爆发了。

    她将掷在了程潇的身上, 压着愤怒的嗓子沉声说“你滚。”

    程潇讪讪道“我我也是表达一下心意。”

    “滚”寂白抄起水果篮里的苹果, 便要砸向她。

    程潇落魄地离开。

    寂白怔怔地站在走廊边, 从兜里摸出了那枚白玉观音。

    血迹深深地渗透进了红绳里,颜色被晕染得越发深了,且无论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了。

    观音慈眉善目地望着她。

    寂白突然将它猛地抛掷了出去, 怒声大喊“这就是你给我的平平安安”

    她的眼泪顺着眼眶滑落, 无力地喘息着说“你算什么菩萨,你的慈悲呢。”

    “你为什么让他受苦。”

    白玉打在墙上,一角残缺碎裂, 有佝偻的老人经过,见碎裂的观音像,连声默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寂白倚着墙, 声嘶力竭地痛哭着, 口中不住地重复“你为什么让他受苦他那么好, 你为什么让他受苦”

    碎裂的观音慈悲地望着她。

    爱别离, 求不得, 众生皆苦。

    病房里, 昏迷的谢随听到走廊里女孩的痛苦的质问,眼角无声地滑下了一滴泪。

    那几天,寂白几乎住在了医院,不分白昼黑夜地陪着他。

    医生说谢随身上其他的伤都没有大碍,他身体好,能很快痊愈,最严重的地方是骨盆骨折合并尿道外伤,可能会由此引起的bo起障碍,让他丧失性功能。

    经历了上一世的事情,寂白早有心理准备,而几个一直陪着谢随的少年们,听到医生这样说,惊得目瞪口呆,激动得要用脑袋哐哐锤墙了。

    他们甚至想把寂白拉出去,不让她听。

    这他妈要是当不了男人了,他还怎么谈恋爱,还怎么娶老婆,以谢随那么骄傲的个性,他这辈子怎么抬得起头来。

    当然,医生也没有把话说死,只说有可能会这样,但还是要等他醒来之后,再进行具体的检查。

    几个男孩避开了寂白,站在墙边叽叽咕咕地商量此事,戴星冶表示无论出多少钱,他都一定得帮谢随把病治好了。

    蒋仲宁说“要不咱们干脆就先瞒着随哥,不然他怎么受得了。”

    丛喻舟道“你能瞒他多久,他醒了医生就会给他进一步检查,到时候他还不就知道了。”

    蒋仲宁转头望向丛喻舟“医生会怎么检查,给随哥放片吗看他能不能硬,这他妈随哥要是不硬,一屋子医生护士,这太残忍了。”

    丛喻舟“”

    你想象力能不能不要这么丰富。

    戴星冶偏头望向寂白,她穿着夏天清凉的棉布白裙子,目光温柔地凝望着病房里沉睡的少年。

    他想到那日谢随听到地震时候失魂落魄的模样,就知道寂白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他确信,这女孩不会嫌弃谢随的。

    谢随清醒的那天,正好是放榜查分数的日子,寂白被奶奶叫回了家,一起守在电脑前面,等待着查询网页的开通。

    中午十二点,网页终于刷新出来,寂白查到了自己的分数,683。

    这样的高分,全国的所有高校她都可以任性挑选了。

    奶奶非常高兴,说要举办一次盛大的毕业宴,邀请所有的亲朋好友和生意伙伴参加,一起为寂白庆祝。

    寂白微笑着说好啊,哄着奶奶离开以后,她重新坐到电脑前,哆哆嗦嗦输入了另外一串身份证号,查询谢随的分数。

    看到那串分数的时候,寂白喉咙间有抑制不住的酸意上涌,她捂住了嘴,强忍着眼泪,不想哭出来让奶奶听见。

    谢随落下了一科,分数是498,没上一本线,但是超了二本线十几分。

    寂白不敢去想,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谢随应当拿下一个怎样的高分,应当迎来怎样崭新的人生,应该

    遗憾谁都会有,但是并非谁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上一世寂白遇到谢随的时候,他已经走出了最黑暗的那段时期,虽模样仍是少年,但鬓间却泛了微霜。

    无论哪一世,他都会爱上她,同样,无论重来多少世,谢随都会作出相同的选择。

    有些事情永远无法改变,谢随也不会改变。

    他热忱而深挚,善良且勇敢。

    下午,寂白接到了戴星冶的电话,说谢随醒过来了,想见她。

    寂白一路上都在忐忑地筹措着安慰他的话语,而当她抵达医院病房,在门边听见了几个少年们笑闹的声音。

    “戴星冶你太菜了吧。”

    “求你换个角色,你每次玩祭司都死得特别快。”

    “快跑,别让随哥抓住了。”

    “哎操,你不是故意让他的吧,把把都被抓。”

    寂白轻轻推开房门,看到男孩们一排坐满了沙发。

    谢随躺在洁白的病床上,面无表情地玩着手机游戏。

    他鼻翼间还带了些划伤,不过已经结痂了。

    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他抬起浅咖色的眸子,轻描淡写地瞥了她一眼,随即视线又落到了手机屏幕上,继续和少年们通关游戏。

    寂白走到谢随身边,伸手想要检查他脸上的伤口。

    谢随本能地往后躲了一下,寂白落空的手在空中顿了顿,然后尴尬地收了回去。

    “你先坐。”

    谢随的嗓音轻飘飘的,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会儿,等我把这局通关了。”

    丛喻舟推了推蒋仲宁,蒋仲宁拍着后脑勺说“对了,今天不是放榜吗,走走走,查分数去”

    “随哥你先玩,我们去网吧查分数,要不要顺便也帮你查一下啊。”

    谢随放下手机,淡淡道“不用。”

    少年们推推搡搡地离开了,热闹的病房顷刻静了下来,温煦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将病房染上一层纯白的光影。

    两人沉默无言地相视片刻,寂白起身朝谢随走过来,她想扑到他怀里,抱抱他。

    然而谢随却叫住了她,说“你就站在那里,听我说。”

    “你要说什么。”

    寂白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

    “你应该知道我要说什么。”谢随目光平和地望着她,眸子里透出寡淡的神情“小白,我已经做出了选择。”

    “你的选择就是当一个傻瓜吗。”

    寂白脱了凉鞋坐到床上,伸出纤细的手臂揽住他的脖子,自然而然蜷缩到他的怀中。

    谢随闭上眼睛,鼻息间仍然能嗅到少女身体的淡淡馨香。她抱他抱得很紧,现在的谢随没有力气推开他,也舍不得推开。

    “在我开车驶上回虎山那条路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谢随控制着情绪,语气平淡的说“踩着油门,我心里在想,我现在多加速一公里,我就离小白远一公里,可我还是没有回头,这就是我的选择。”

    他的嗓子干干的,最后那几个字,透着绝望的气息。

    寂白坐起身,定定地望着面前的少年“谢随,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要再说”

    她话音未落,却被谢随打断了“分手吧。”

    寂白垂着眸子,敛住悲伤的情绪,岔开话题“对了,我查到你的分数,上二本了。”

    “我说分手。”

    寂白脸上挂起了和煦的笑意“咱们接下来选一下学校吧,你想去哪个城市啊还是就留在江城,我觉得留下来比较好,我也会留下来”

    谢随攥住了她纤细白皙的手腕,将她拉近了自己,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说“老子说分手,你他妈是聋了吗。”

    寂白被他攥疼了,疼得眼泪都掉出来了。

    她用手背擦掉滑出来的眼泪,摸出手机,故作无碍地说“那我点个外卖哦,我还没吃午饭。”

    她的手机忽然被谢随夺了扔向一边。

    少年神情严肃,牵扯断眉越发显得凶戾。

    寂白眼泪更多了,顺着眼眶滑出来根本止不住。

    谢随看着她被眼泪沾黏的睫毛,被单下的手紧紧攥着拳头,心疼得快要无法呼吸。

    “谢随,我不分。”寂白垂着眸子,平复着颤栗的嗓音“不管你怎么说,我只有一个回答,不分。”

    “我不需要得到你的同意。”谢随闭上了眼睛,抑制着喉咙里上涌的酸涩“你不用来医院了。”

    寂白将手伸进被窝里,摸到了谢随那紧握成拳头的手,绷得像石头一样硬。

    她软软的手掌就这样轻轻地握着他,良久,哑着嗓子问“谢随,你能再叫我一声小白吗。”

    谢随的喉结滚了滚,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喃了声“小白。”

    她忽然抬头吻住了他干燥的唇。

    谢随本能地后仰,眼泪沾到了他的脸上,他望着女孩紧闭的湿润眼睫,心疼得仿佛要炸裂了一般。

    “那你还喜欢小白吗。”她终于绷不住,捧着他的下颌哭了出声,边哭边吻他的下唇“如果你还喜欢小白,就不要分手,好不好。”

    眼泪落进了他苦涩的唇里,正如那个大雨天,他眼睁睁地看着母亲拖着行李离开家,离开他,留他一个人站在大雨中,哭得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或许他真的就像程潇所说的那样,是会传播的病毒,任何遇到他的人,都不会好过。

    他应该把自己封闭起来,永远不要接触任何人。

    良久,谢随伸手握住了寂白的肩膀,抑制着嗓音里的颤栗,沉声说“小白,未来很长”

    但是他只说了这几个字,就说不下去了,他要怎样告诉她,你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他要怎样说,我再给不了你任何东西了

    当初是他一定要将她留在身边,当初是他信誓旦旦地说,跟我在一起你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现在他却要告诉她,未来很长,时间会改变一切包括自以为深刻和不能忘怀的爱。

    “谢随,未来很长,可我只想要你。”

    她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将脸贴着他硬邦邦的胸膛,说什么也不肯松手“你别推开我,行吗。”

    谢随强忍着胸腔里撕心裂肺的疼意,将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扯下去“寂白,我有点累了,你先走吧。”

    寂白预料到让他接受这一切有多难,但是她不会轻易放弃,她站起身,替他捻好了被单,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

    谢随闭上眼睛,感受着印在额间的温柔。

    待她走出房门的那一刻,谢随忽然开口问“多少分”

    她知道,他问的是她的分数。

    “能上s大。”

    谢随微垂了垂眸子,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落地了。

    只要她能好,一切都能好。

    他只要默默地望着她,平平安安,得偿所愿,这个世界就算没有薄待他。

    晚上,寂白回到家,奶奶看到她红彤彤的眼睛,预料到有事发生了。

    庭院的花架边,她对寂白招了招手“白白,过来。”

    寂白走到藤椅边,奶奶牵着她的手,让她坐下来“小白,怎么了”

    寂白紧紧咬着唇,低声道“谢随,他说要分手了。”

    奶奶沉沉地叹息一声“未来的路上,还会遇到好多好多的苦难和挫折,但是那些都不值得你掉一滴眼泪,你努力攀上高峰,是为了见证长风万里,见证人生的另一番广阔天地。再回首,你的青春岁月里遭遇的失意,都不足挂齿。”

    寂白抱住了奶奶软软的身子,终于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

    “可是我还是很难受。”她抽泣着说“我不想离开他,我应该好好照顾他,把全世界最好最好的一切都给他。”

    就像上一世他对我那样。

    “可你想给他的,或许并不是他想要得。”

    奶奶低头,慈祥地看着寂白,用褶皱的手背替她擦掉眼泪“或许他想要的只是看见你幸福。”

    寂白拼命摇头“我不会改变心意。”

    奶奶轻拍着她的背“爱是软弱,爱也会让人变勇敢,他是这样,你也是。”

    寂白抬头,泪眼婆娑地用力点头“我会勇敢。”

    晚上,丛喻舟打开了病房门,谢随听到响动,睁开了眼睛。

    “没想吵醒你。”

    丛喻舟调暗墙上的壁灯“再睡会儿吧。”

    谢随艰难地支撑着身子,坐起来,沉声问“你们几个,考得怎么样”

    “也还行吧,上本科了。”丛喻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真行,少考一科都能上二本,你的英语成绩三模的时候多少来着,129吧,你要是去考了英语,这还不是全国重点大学随你挑啊。”

    谢随垂了垂眸子,没有说话。

    他已经作出了选择,没有必要再去想如果,这个冰冷残酷的世界没有如果

    “这几天报志愿,咱们好好商量商量,看报什么学校比较稳妥。”

    “我不报。”

    丛喻舟诧异地看着他“什么”

    “当初我就说过,除了s大,我不会念别的学校。”

    “谢随,你别这样固执”

    谢随抬起漆黑的眸子,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坚定,他决定了的事,从不改变。

    丛喻舟换了个说法“不念大学,你打算做什么呢”

    “之前有车队请过我,我准备试试赛车这条路,挣点钱。”

    他颓然地冷笑一声“现在老子这样子,除了钱,没别的指望了。”

    丛喻舟叹了声,又问“那你真的要和小白分手”

    “嗯。”

    “她这几天一直在医院照顾你,她对你真的好。”

    谢随颓然地扬了扬嘴角,还能不知道她对他好么,可是他又能怎么样,他能给她最好的报答就是放她走。

    忍痛一时总比一辈子纠缠折磨要好。

    山长水阔,任何伤痛都会有痊愈的那一天。

    “她是我喜欢的第一个女孩。”谢随抬头看看丛喻舟,勉强地笑了笑“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谁。”

    丛喻舟望着谢随,眉宇间透着复杂的神情。

    他压抑地说“她跟了现在的我,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老子想都不敢想,只要一想到”

    他会嗅到死亡的气息,来自他内心深处的腐朽与死亡的气息。

    丛喻舟想到这两天的谢随,他很难想象,谢随居然会这样平静地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换了任何一个年不过十九的少年,听到这样的消息,恐怕都会疯吧,更何况那人是谢随。

    可是并没有,他沉默隐忍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提及此事也丝毫没有任何情绪的波澜,就像是对待普通疾病一样。

    他一夜之间仿若变了一个人,或者说,一夜之间忽然长大了。

    直到现在,丛喻舟才明白,谢随一直忍着,压抑着不发疯。因为他一旦崩溃,寂白肯定哭,肯定比现在难过十倍百倍。

    他宁可一个人默默承受所有的一切,也不想让她难受。

    八月下旬,谢随出院了,而寂白也收到来自s大的录取通知书。

    这段时间,她平静地接受了谢随的所有决定,包括放弃填报志愿,准备加入车队,在赛车这块搞点事情。

    寂白都接受,因为她知道,谢随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寂白愿意让他去试着做任何自己喜欢的事情。

    但寂白唯一没有接受的是谢随说要和她分手。

    谢随一而再地提出来,被寂白一而再地拒绝,只要他稍稍态度强硬一点,她就会哭。

    看到她哭,谢随会难受得恨不得杀了自己。

    后来,谢随索性便不再见她了。

    有整整一个月,寂白都无法联系到谢随,而她又面临着填报志愿的事情,同时奶奶又让她到公司里来实习,她每天连轴转,忙得昏天黑地。

    忙碌似乎的确有帮助,可以让她暂时忘却伤痛。

    可是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思念也会如浪潮般袭来。

    奶奶不忍见她意志消沉,于是遣她去郊外云水台看看样板房,回来写一份报告。

    水云台那一带属于郊区湖畔,环境清幽宁静,建的是高档别墅区,奶奶的本意也是接着工作的名义,让寂白过去散散心。

    水云台的负责经理带着寂白去看了样板房,介绍道“北区还出于规划建设中,但是南区的环湖别墅一开盘便已经全部建好出售,那边的环境很好,绿植覆盖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二小姐要去看看吗”

    秦助理事先已经跟经理打过电话说明了情况,不必要真的带她去看样板房,让她一个人到湖边走走,散散心。

    “湖畔边有俱乐部在开游艇arty,都是年轻人,寂小姐也可以过去凑凑热闹。”

    寂白淡淡地应了声,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经理见她一个人走上了湖畔的石径小路,也没有再跟上去。

    微风和煦,湖面泛着宛如金色鱼鳞般的波光,视野无比开阔,寂白的心情似乎也舒畅了不少。

    远处的确有人在开游艇arty,能听见年轻男女的欢笑声。

    寂白不想过去凑热闹,她走下了湖畔的草坪小道,准备从桥下绕行,草坪小道似乎并未修缮妥当,看着是青青绿草,下面却掩着挺深的泥坑。

    寂白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左边整个小腿都已经踩了进去,提起来的时候,带出了褐色的淤泥和草茎。

    心情不好,做什么都倒霉。

    她穿的是高跟鞋配白裙子,现在可好了,左腿沾满了泥泞污垢,脏得不忍直视。

    寂白强忍着喉咙里的酸涩,用手背擦了擦眼睛,脸颊上也带了点淤泥,看起来狼狈不堪。

    好像全世界都不要她了似的。

    寂白紧咬着下唇,起身离开,恰是这时,温厚有力的手掌忽然拉住了她的小臂。

    寂白回头,看到了那个年轻男孩英俊的面容。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

    谢随着一件黑色夹克衫,身姿挺拔,五官俊逸精致,狭长的桃花眼眨了眨,睫毛黑而浓密。

    他将原本微长的头发剪短了,现在成了青茬平头。

    这么多年了,他眉间的那道断疤始终没有消退,配着他的平头,看上去男人味儿更重了些。

    寂白感觉自己呼吸都要停滞了。

    这段时间,她努力让自己忙碌起来,哪怕有一秒的时间不想他,她便不会那么难受,她便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努力生活,努力试着想奶奶说的那样长风万里,找到另一番广阔天地。

    可是再见到他的这一瞬,寂白苦苦支撑的天地骤然轰塌。

    她所有关于未来的梦里都有他,她怎么舍得下他

    谢随视线下移,看见寂白左脚满是淤泥,他拉着她坐到旁边的横椅上,问道“怎么这样不小心。”

    他声音平淡,仿佛他们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寂白垂着眸子,长而卷翘的睫毛覆住了眼睑,脏兮兮的小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微微地颤栗着。

    谢随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背,柔声道“车队的朋友在游艇上玩,我带你过去洗一洗。”

    “不用。”她冷淡地说“我跟你不太熟。”

    谢随已经将她沾满污泥的高跟鞋脱下来了“你现在这样走不了路,过去洗洗。”

    寂白抬起头,愤愤地望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不要你管。”

    “真的不用我管”谢随松开了她“那你走吧。”

    他浅咖色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他对她便宛如普通朋友般寡淡。

    寂白心里涌起了酸涩,她一个劲儿地揉眼睛,想把眼睛里不小心渗出来的那点眼泪揉回去。

    不想哭,不想在他面前哭,这让她显得好像很卑微。

    她夺过自己的高跟鞋,鞋子沾着泥污,已经穿不了了。寂白只能光着脚丫子,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没走几步,她整个人仿佛失重了一般,被男孩拦腰一个公主抱,稳稳地抱了起来。

    不顾她的挣扎,谢随抱着她往游艇方向走去。

    寂白懵了几秒。

    “谢随,你快放我下来。”

    “我带你去洗一下。”谢随面无表情,但语气相当固执。

    寂白在他怀里闹了起来,使劲儿挣扎“放手”

    谢随的手用力地箍着她的胁下,将她抱得更紧了“别闹。”

    “谢随,分手是你说的,你现在管我做什么。”

    “分手了,但还认识,既然认识就不能不管。”

    他知道,自己是在强词夺理。

    “在我这里分手了就是陌生人,没有中间地带,如果我不喜欢你了,那我宁愿讨厌你。”

    她紧紧地咬着下唇,嗓音微颤“现在我讨厌你了。”

    谢随的心瞬间失重,他抿着唇。一言未发,沉着脸将女孩抱上了游艇栈桥。

    游艇上的年轻男女看到谢随抱着一个陌生女孩走过来,纷纷停下笑闹,诧异地望着他。

    “卧槽”

    “随哥居然抱女孩了,着什么情况啊”

    “谢随,这是你女朋友”

    在谢随正要说“不是”的时候,寂白揽住了他的脖子,将绯红的脸蛋埋进了他的颈窝里,闭上了眼睛。

    谢随抱着她,闷不吭声去了背面的甲板,将她放在椅子上,然后找来水管给她冲洗淤泥。

    寂白抬头看见桌上的水果、香槟还有各式各样的点心,平淡地说“你过得很好嘛。”

    谢随单膝跪在她身边,脱下她另一只高跟鞋,柔声问“你呢,过的好吗”

    “不好。”

    她过得不好,很不好。

    谢随喉结滚了滚,良久,才柔声说“小白,我们都要试着往前看”

    “我所有期盼过、梦想过的未来,都是有你的未来。”

    寂白红着眼睛质问他“谢随,你让我往哪儿看”

    荒凉四野,无处逃遁。

    谢随不再吭声,他脱掉了她的裤袜,捧着她白皙柔滑的脚丫子放到水下,让清水冲走所有污泥。

    他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轻轻地抚着她的小腿和脚踝,手背漫着青色的脉络。

    阳光下,他手上闪着水滴的光芒。

    寂白将脚丫子伸到他领口处,轻轻踢了踢,润湿了他的胸襟一片,他拿下了她的脚“别闹。”

    她看着他,平静地说“谢随,为什么要分手。”

    谢随用干净的毛巾擦干了她的脚,沉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和你分手。”

    她忽然攥住了他的皮带扣,将他拉近了自己,用报复一般的眼神望着他,咬牙切齿道“谢随,你真的以为我在乎这个”

    “我在乎。”谢随迎上她黑漆漆的瞳子“我很在乎。”

    寂白闭上眼睛,吻住了他干燥的唇。

    谢随往后退了退,寂白按住他的后脑勺,逼着他张开了嘴,迎接她的到来。

    她一点点温柔地润湿了他的唇,探入了他的口腔,热情地吮吸着他柔软的舌。

    谢随被她撩拨得有了反应,渐渐反客为主,捧着她的腰,将她往上提了提,滚烫的身体紧紧地贴合这他。

    这漫长的一个月,所有的思念化成了他深情而热烈的亲吻,他闭着眼睛,灵魂都在颤栗,那种快感已经远远超越了身体所能感受到的快乐的极限。

    那一刻,他知道或许自己这辈子都离不开她了。

    寂白被他吻得快要窒息了,她紧紧地抱着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心脏热烈地跳动着。

    “谢随,我真的好喜欢你。”

    谢随伸手环住了她,深深地呼吸着,嗅着她身体久违的馨香,感觉全世界都圆满了。

    他也好喜欢她,没命的喜欢,哪怕明天就是末日,他紧紧拥抱着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作者有话说

    随哥的病很快会治好滴重要的话乘以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