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64. KPI!资本家的手段 为了幸福,继续……

作品:《我立于亿万生命之上

    时间回到大楚元年, 年二十九。

    荆州,江陵集体农庄。

    日到中天,休息的锣声响了, 第21分部的社员慢悠悠地回到了食堂。

    一个男子道“今天日头不错, 抓紧时间多干点。”其余人点头应着,编草苫、砍伐枯树、米田共发酵、修理草棚、寻找野兽踪迹等等工作能够在温暖的阳光之下做完那是最好,若是等过几日下了大雪还要干活就实在是找罪受了。

    有男子伸长脖子望着食堂打菜的厨子, 笑着道“过几天就是过年了,不知道会有什么好菜。”食堂内立刻热闹了,有人猜测着会有什么菜, 有人直接找大厨打探消息,有人回想着去年过年吃到的好菜。

    有一个男子坐在角落,脸上没什么喜色。附近的社员见了,拍着他的肩膀道“阿旺, 为何愁眉不展马上就要过年了, 都开心的事情。”

    那阿旺急忙笑着道“我哪有愁眉不展我只是有些饿了。”其余人也不在意, 都是种地的粗鲁男子, 也就随口问问而已, 谁也没心思仔细去揣测别人烦恼的心思,再说这集体农庄之中能有什么烦恼集体农庄包吃包喝包住,一个人还需要烦恼什么

    另一个角落中, 有人叫着“我想明年娶个漂亮媳妇”其余人哈哈大笑。

    阿旺看去, 见那些人没有注意自己, 显然只是在闲聊明年的愿望, 他微微松了口气。他在烦恼什么他在烦恼为什么他有的别人都有,他在烦恼为什么他拼死拼活的努力工作,却只是在饭菜上比别的人多了些, 好了些。

    阿旺在刚到集体农庄的时候,唯恐干活不努力,被朝廷赶出了集体农庄,然后饿死在街上,因此卖力地干活,是集体农庄内第一批能够完成第一档工作量,吃到第一档菜肴的人之一。当时阿旺看着其余人只有六个野菜馒头,而他有八个野菜馒头,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得意和开心过。阿旺的饭量其实并不大,八个野菜馒头有些撑着,但是他每天都乐呵呵地当着所有人的面慢悠悠地吃下八个野菜馒头。阿旺不在意是不是吃饱了肚子,他在意的是比别人吃得更多,这小小的两个野菜馒头就是他超过别人的证明。

    时间慢慢流逝,集体农庄的吃食越来越好,野菜粥野菜馒头渐渐看不见了,能够完成第一档工作量的社员也越来越多了,阿旺的幸福感却越来越少,心中越来越烦躁。

    在第一档工作量的社员之中,他依然是做得最多最好的一个,可是那又怎么样他比别人做的多做得好,却与别人一样的待遇,他岂不是亏大了

    阿旺看着那些没有拿到第一档工作量,吃得比他差了一些的社员,心里甚至有些羡慕那些人。那些人干得活儿比他少,可是在吃食上也就比他差了一点点,他至于为了一口本来就吃不下的饭菜拼死拼活吗

    马上又要过年了,阿旺只觉烦躁无比,他的人生是不是永远都要在集体农庄里为了比别人多吃几口饭而努力了这种努力有价值吗

    江陵集体农庄第14分部。

    章兴吃完了饭菜,蹲在地上晒着太阳。下午的开工还有一会时间,他还能休息一会。远处,一群养鸡场的女社员经过,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清脆的笑声传到了章兴的耳中,让他激动万分。他想要娶个媳妇,他想要有个温暖的身体抱在怀里。他爹在他如今这个年纪早已有了三个娃了,可他连女人的手都没有牵过。章兴盯着那些女社员,期盼着谁能够看他一眼,然后对他一见钟情,与他成亲生子。可是那些女社员只是嬉笑着经过,直到走出了章兴的视线也没有向这里看上一眼,

    章兴扫兴极了,长长地叹气。他转过头,看到一个男子走过,猛然怒气就起来了,猛然站起来冲了过去,一把揪住那男子的衣衫,厉声道“为什么还没有人肯嫁给我”章兴在半个月前就拜托这个男子为他去养鸡场说亲,不论是哪个女子,只要肯嫁给他都行,养鸡场的女子他见过了,哪一个都很喜欢。可是这媒人拍了胸脯半天,半个月过去了却没有一丝的动静,章兴岂能不急

    那媒人挣脱章兴的撕扯,呵斥道“求亲的事情哪有这么快的,你要慢慢等,缘分可遇不可求。”

    章兴绝不会被他这么忽悠过去,厉声道“杜凡是三天前托你做媒的,怎么立刻就有人与他见面了分明是你敷衍我我与你认识多年,一直当你是兄弟,你竟然帮杜凡求亲而不帮我,你还是人吗”

    那媒人被骂得烦了,厉声道“是,杜凡三天就求亲成功了,可是你能与杜凡比”

    章兴厉声道“我为什么不能与杜凡比是杜凡比我农活好是杜凡力气比我大是杜凡比我资格老你说,你说”

    那媒人冷冷地道“杜凡比你英俊十倍”他看着脸色大变的章兴,厉声道“你以为你很了不起你干农活厉害,拿了第一档工作量又如何,农庄内第一档工作量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力气大,力气大又怎么样,牛的力气比你大,人家要看上一头牛吗你资格老,资格老有个用你能当管事吗你能当官老爷吗你有的东西杜凡全部都有,杜凡长得英俊,你有吗”

    章兴脸色灰败,这些话击碎了他的心。他有的杜凡都有,杜凡有的他却没有。

    那媒人叹了口气,拍着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的章兴的肩膀,道“缘分天注定,迟早回来的,你还要等等。”

    第18分部中,管事皱着眉,心中有些烦躁。最近分部的工作量不但上不去,反而下滑了。他看着业绩报表,几个以前第一档工作量的社员滑到了第二档。管事知道这是为什么,第二档与第一档在待遇上也就是吃饭的时候少了一个馕饼或者馒头而已。以前所有的人都吃不饱,肚子里没有油水,野菜馒头都当做山珍海味两眼放光地拼命吃,如今十天吃一次肉,平时又吃得饱,对食物的需求飞速下跌,第二档饮食已经足够满足社员们的需求,多吃一个馕饼或者馒头已经有些不能激发社员拼命工作了。

    管事愤怒地看着业绩报表上一个个社员的名字,这些人为什么只想着躺平,就不能为了大楚流干最后一滴血吗

    许久之后,管事冷静了下来,目光离开了业绩报表,也没有去想如何激发社员们努力工作,重新回到第一档,或者激发社员们的主人翁精神。为了发动一些社员回到第一档工作量,他又需要多做多少工作,费多少力

    管事冷笑一声,大楚朝渐渐稳定,提拔越来越难了,他能够挤上最后一班普通人成为管事的快车已经很不容易,不论他都卖力提升农庄的业绩都不会有机会再上一层楼了,干多干少都一样,他为什么要费力去干活躺平不舒服吗

    管事完全没有注意到就在前一秒他埋怨着社员们躺平,只是理所应当的认为自己拿不到向上晋升的空间,拿不到努力的好处,那么他就有权力躺平。

    江陵府衙之内,沈芊柠忙得要死,马上就是过年了,可是各种事情依然堆积如山。豆饼跑了进来,对她道“农庄的气氛不太对。”前几年快过年的时候集体农庄之内社员们兴奋无比,天晴众人笑呵呵的,下雪众人也笑呵呵的,阴天众人依然笑呵呵的,任何人都能从社员们的眼角眉宇间看到过年的喜庆和欢乐,可是今年的气氛差了老大一截,只见人有气无力地讨论着吃什么,丝毫感觉不到期盼。

    沈芊柠也察觉到了,不仅仅是集体农庄之内,哪怕江陵城内也没什么愉快的气氛,城内的百姓脸上没有什么忧愁,但也找不到满怀希望的感觉。一个刚刚建立,第一年都没有圆满的大楚朝的民间没有积极向上,生活越过越好的朝气,反而透着暮气,这一定是出了大问题。可是沈芊柠细细地查了,既没有查到有人散播谣言,也没有查到有人想要谋反,更没有什么天大的冤情,荆州平平稳稳的,就像前几年一样,可为什么这些百姓脸上的笑容就少了真诚,眼中就没了希望呢

    沈芊柠问道“豆饼,你是不是找个农庄的人问问”豆饼是标准的荆州集体农庄出身,从难民到社员,从社员到管事,从管事到官员,在集体农庄之中的老熟人比沈芊柠多得多了。

    豆饼盯着沈芊柠苦笑道“我一发觉气氛不对就找老熟人问了,没有找到一丝的蛛丝马迹。”不仅仅是江陵的集体农庄,整个荆州的集体农庄都出现了社员渐渐消极,气氛越来越差的问题,但是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一个两个集体农庄之中出现问题可能是管事作奸犯科,天怒人怨,可大片的出现雷同的情况,却没有发现任何理由,这让豆饼有些束手无策。

    沈芊柠揉着太阳穴,道“无论如何,只要不是作乱,这荆州依然是大楚的核心。”她知道这句话很无能,完全是推卸责任,将问题交给时间解决,搞不好会爆发出大问题,但是她此刻连问题在哪里都没有找到,除了使用“拖”字诀,还能做什么

    有衙役送了公文进来,沈芊柠急忙打开看了,更郁闷了,道“在豫州的刘星和戴竹都没有发现气氛变化,所以这是我荆州出了问题。”沈芊柠找不出集体农庄气氛变化的原因,立刻发公文找荆州外派到各地的官员询问有无类似的情况,结果各地的荆州系官员纷纷反馈,全都没有遇到类似的问题,反而写信敦促沈芊柠快点找到问题,她们或者可以参考。

    沈芊柠只觉脑袋更疼了,若是她知道问题在哪里还需要找其余人问吗她恶狠狠地咒骂着起了莫名其妙变化的荆州集体农庄“该死的”

    自从当了官员之后,沈芊柠的脾气越来越大,以往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的形象越来越淡薄,飞快地向出口成脏靠拢。

    豆饼皱眉深思,风调雨顺,衣食不愁,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又有衙役跑了进来,道“陛下的圣旨”

    大年三十。

    这一日所有人没什么心思干活,管事也没有催促大家做事,只是安排了一些清扫垃圾之类的活计。

    农庄的学堂也在大扫除,一群孩子嘻嘻哈哈地闹着,以往严肃的夫子也不管,任由顽童打闹。

    “呜”号角声响起。

    江陵集体农庄的所有人都愕然抬头看向天空,然后困惑地看着其余人。这号角声是集合集体农庄内所有人的命令,上一次听见还是江陵城百姓想要抢夺农庄中女子的时候。

    管事们厉声呵斥着“快去集合”他们的神情并不慌张,多少知道一些农庄所有社员集合的原因,今日就是年三十,一定是江陵府衙的官员前来给所有社员拜年了。

    江陵集体农庄内数万人飞快地集合,黑压压的一片,一齐注视着高台之上,只见沈芊柠豆饼等府衙官员傲然站立着。

    有管事拢着手,对其余管事道“一步慢,步步慢。我就比豆饼迟了几个月当管事,她如今是官老爷了,我还是管事。”其余管事叹气,这就是命啊。

    另一个角落,有管事的神情很是不耐烦,低声道“等着瞧,沈芊柠一定会站出来向所有人拱手,今日就是年三十,辛苦大家了”其余管事的脸上露出微笑,官老爷给百姓拜年历来都是如此,空洞的毫无诚意,而官老爷还以为因此拉拢了百姓,与百姓一条心,殊不知百姓恨不得你丫的早点滚蛋,不要浪费大家休息时间。有管事低声反对“你太小看沈芊柠了,她至少会眼角含泪,大声地道,没有你们就没有新时代的大楚”其余管事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反正没法升官了,一辈子只能做个管事,沈芊柠官再大,他们只要不做违法的事情,沈芊柠又能奈他们何老子不贪不腐不嫖不赌,都在少年宫看星星了,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沈芊柠俯视台下,台下一张张脸上的虚假的微笑,以及掩饰不住的暮气让她叹息,没想到老百姓要求的竟然不仅仅是吃饱穿暖。

    沈芊柠定了定神,举起了手臂,原本就没多大声响的台下立刻安静无比,落针可闻。她威严地扫了众人一眼,道“一年过去了,你们为我大楚朝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数百士卒做着传声筒,数万人尽数听见了。

    几个农庄管事互相挤眉弄眼,瞧,没有猜错吧,但凡是领导在过年前说话都是这个腔调。

    几个管事开始深呼吸,瞅准机会要带头大喊几声“领导辛苦了”,然后几万人一齐大喊,沈芊柠就能圆满结束了。

    沈芊柠继续道“朝廷以前不富裕,只能给大家每月十个铜板,从明年起,每人每月有一百个铜板”

    数万社员愣了几秒,然后爆发出巨大的欢呼。

    几个管事微微一愣,朝廷有钱了

    沈芊柠看着脸上陡然冒出了真正的欢喜的社员们,心中说不出是欢喜还是失望,只觉无数种感情纠缠在一起,分不清究竟是什么。她又一次举起了手臂,数万社员渐渐安静,所有人热切地看着沈芊柠,精气神与方才完全不同。

    沈芊柠大声地道“每人每月一百个铜钱是完成集体农庄第五档工作量的收入,完成的工作量每提升一档,加十个铜板,完成第一档每月可以得到一百四十个铜钱。”

    数万社员再次欢呼,那些日常完成第一档工作量的社员脸上更是绽放出了光芒。

    沈芊柠大声道“我大楚朝多劳多得,干活卖力地多拿钱,干活不卖力的少拿钱,不肯干活的筑京观,童叟无欺”

    数万社员大声地欢呼“大楚大楚大楚”

    沈芊柠看着激动地社员们,大声地道“从今天起,每年各个分部的社员工作总量第一名会得到额外的工作先进奖,奖金金额是一千文。”

    豆饼踏前一步,拿出名单开始念名字“第一分部张大牛第二李翠花第二十一分部阿旺”她每报出一个名字,台下就是一阵欢呼声。

    豆饼报完了名单,缓缓收起,道“以上是大楚元年的工作先进,上台来领奖。”

    阿旺浑浑噩噩地与几十个工作先进一起上了台,豆饼挥手,衙役给每个工作先进都戴上了大红花,台下无数人大声的欢呼,只觉羡慕妒忌恨。

    沈芊柠从衙役的手中取过一个个钱袋,在无数社员的欢呼中亲手递给一个个工作先进者。

    阿旺呆呆地接过钱袋,他的手有些发抖,一千文啊一千文啊他这辈子没有在一日之内得到过这么多钱。他的手忍不住轻轻地颤抖,钱袋中清脆的铜钱碰撞声让他欢喜又茫然。

    “原来我比别人做得多是有回报的”阿旺低声喃喃地道,一股幸福和满足的感觉充斥了他的胸膛,前几日的委屈和烦恼尽数消失不见,他只要继续卖力工作就能每年比别人多拿一千文钱这还有什么不值得的

    沈芊柠发完了所有的奖励,大声地道“朝廷不会让老实人吃亏朝廷不会忘记为朝廷努力的人”

    数万社员看着台上佩戴着大红花,手里拿着钱袋的几十个工作先进者,眼睛放光,大声地欢呼“大楚大楚大楚”

    阿旺在欢呼声中下了台,拥挤的人群自动为几十个工作先进者让开道路,无数人为他们热烈的鼓掌,阿旺看到那一道道热切的眼神,只觉浑身轻飘飘的,一千文钱算什么,数万人中只有几十个的荣誉才是他人生价值的证明。

    章兴看着一个个工作先进者风风光光地的接受欢呼,无数女社员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些人,忽然之间泪水长流,放声大哭“我不该偷懒的我不该偷懒的原本这都是我的”他不觉得评选有什么舞弊,同一个分部中的人每天干多少事情谁都看得见,章兴很清楚自己没有别人多,但那差距其实是他可以追赶的,都是第一档的工作量能差多少稍稍努力就能超过其他人,可他就是觉得到了第一档就够了,没有继续努力。

    章兴用力捶胸,哭得死去活来“我为什么要偷懒我为什么要偷懒”若是他得了分部第一名,成为了工作先进者,杜凡能够和他比工作先进者有一千文钱,杜凡有吗工作先进者可以戴着大红花风光无比,杜凡有吗杜凡英俊的脸在工作先进者面前算老几他若是工作先进者此刻已经有十几个女社员相中了他,反过来托人求亲了。

    那章兴的媒人朋友看章兴哭得太凄惨,安慰道“你明年努力一把做个第一名,缘分自然到了。”

    周围无数人都听到了这句话,用力点头,明年还没开始,谁知道第一名会是谁

    有社员咬牙切齿发狠道“老子现在是第二档,但是其实老子只用了七分力,只要老子想,随随便便就能超过第一名。”

    有社员握紧了拳头“若是成了第一名,每年多拿一千文钱,十年就比别人多了一万文,三十年就是三万文,老子以后买了地买了房子,每天享受幸福生活,其余人还在辛辛苦苦种地呢”

    有社员数着手指,明年开始每个月有一百文钱了,一年就是一千两百文,这是存下来的一千两百文啊,以前想都不敢想。另一个社员嘲笑道“你才第五档废物老子是第三档,老子以后每个月有一百二十文,一个月比你多二十文,一年就是两百四十文”第五档社员面红耳赤,大声地道“老子以前是觉得第五档就够吃了,老子若是卖力干活,随随便便就是第一档”其余人压根不信,集体农庄中也有懒鬼,到了及格线的第五档之后每日吃野菜馒头就满足了,这种懒鬼怎么可能到第一档。

    阿旺听着其余社员的小心思,再看看四周相熟的第一档社员眼中狼一般凶狠的目光,心中立刻冒出了无边的杀气。怎么,个个以为可以超越老子了你们会拼命干活,老子就不会拼命干活以后老子每日就盯着你们的工作量,不比你们多绝对不停手

    一群管事看着激动的社员们,微微摇头,他们身为管事的追求怎么会只是金钱区区一千文钱丝毫不能打动他们。有管事低声道“好处都给了社员们,我们有什么好处”另一个管事低声道“工作轻松些咯。”那些社员一定会努力工作的,他们的管理将会轻松很多,但是也就是这一点好处了。

    高台之上,沈芊柠大声地道“陛下正在征讨南方不臣,大楚朝的版图将会再次扩张”

    一群管事猛然抬头看着沈芊柠。

    “明年开始,各地的农庄之中将会有名额去南方各地为官。”

    一群管事不敢置信又惊喜若狂地看着沈芊柠,好些人浑身发抖,有管事低声道“南方为官”身为长江以南的荆州人对南方并不像北方人那般畏惧,北方人当作老虎而谈之色变的瘴气和瘟疫对南方人也不是那么的可怕,去更南方当官又有什么不可。

    有管事看着其余管事,眼神之中立刻充满了警惕,以前大家都没得升迁的机会,自然是一伙的,如今有了身前的名额,自然人人都是竞争者。

    有管事眼中精光四射,“南方”多半是广州交州宁州了,这些地方虽然大,但是放在整个大楚面前又能腾出几个官位只怕名额有限得很。

    有管事悄悄握紧了拳头,只怕这“南方”是自己在大楚朝最后的升官的机会了,若是错过了就真的一辈子只能做个农庄管事了,无论如何要抓住这个机会,从明年,不,从今晚,不,从此刻开始疯狂地为了农庄的业绩卖命。

    一群管事笑眯眯地互相对视,谁也没提竞争或者当官名额有限,话题一转到了今晚会有什么菜肴上,可心里都把对方当做了这辈子最大的敌人。

    沈芊柠和豆饼在数万人的欢呼声中离开,走出老远依然可以听到农庄社员的笑声。豆饼松了口气,道“陛下真是厉害啊,这农庄算是稳住了。”沈芊柠重重点头,只要集体农庄稳定,大楚朝就不会出现任何风波,笑道“陛下现在有钱了,立刻就嘚瑟了。”豆饼大笑。沈芊柠一边笑着,一边心中细细地思索,用提高工钱给农庄的百姓带来了欢喜和希望,这算是金钱万能吗可又觉得不对,世上一定有不贪财,知足常乐的人,但是为什么这集体农庄的社员就为了金钱而欢呼呢她觉得自己要好好想想。

    “唉,陛下真是厉害啊。”沈芊柠同样道。

    胡问静没有在整个大楚同时提高农庄社员的收入,她只是提高了荆州地区集体农庄社员的收入,其余州郡保持不变。

    “朕的钱财其实是可以让所有集体农庄的社员都提高到每月一百文收入的。”胡问静在给洛阳的信件中老老实实地写道,“但是没有这个必要,荆州是最早建立集体农庄的,至今已有四年了,人心是最早思变的,其余各州郡可以暂缓一两年再执行。”

    “大楚朝一统天下之后,朕其实是有钱人,但有些钱能省则省。”胡问静以前作为荆州刺史是真穷,占领了司州之后依然穷,集体农庄制度在农业方面优秀到了极点,但是在赚钱方面就是一坨狗屎,她都不得不卖壮阳药卖龙气内裤假古董假宝剑了,真是穷到了极点。可是胡问静统一了天下之后大部分门阀几辈人积累的财富尽数到了胡问静的手中,说天下百分之八十的铜板、银子、金子尽数落到了胡问静的手中丝毫没有夸张。

    但是胡问静依然惶恐极了,占大楚朝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百姓在集体农庄中,她每个月都要为每个人支出十个铜板,却没有一个铜板的收入。那些不属于农庄社员的工匠等等又必须给钱,不然难道饿死工匠

    胡问静很早就清楚集体农庄的弊端,不论是“饱暖思淫欲”,还是马斯洛需求理论都明确指出了人类在吃饱了饭之后就会有更高的追求。这更好的追求不论是衣服鞋子等等物资需求,还是成亲等等感情和精神需求,第一步就是需要钱。

    胡问静在朝廷只有细水长流的花钱,没有细水长流的进账之下一点都不敢提高农庄社员的收入待遇,所以她认为撑死十年,整个大楚的集体农庄就会彻底崩溃,天下大乱。

    “朕的运气好,如今有钱了。”胡问静写这几个字的时候嘴角都裂开了,从林邑敲了一笔赔偿费什么的其实是小钱,重要的是玻璃顺利打开了商路,这将是细水长流的收入了。虽然玻璃作为奢侈品的销路是有限的,而且将要面对与欧洲的玻璃争夺市场,但是胡问静对自己从动漫和游戏中培养出来的审美是极其具有自信的,就欧洲那群野蛮人也配在玻璃制品的款式和美感上与她竞争就算玻璃制品最后卖到了白菜价,这玻璃制品的市场依然会被胡问静垄断。

    胡问静得意之余,继续写道“朕从林邑、扶南、贵霜得到了大量的粮食。各地粮荒缓解,可以减少粮食种植,开始推动经济作物和商业了。”她想过了,想要让百姓有幸福感,最终还是要有丰富的生活物品,或者说得极端一些是享乐物品,人不可能成为种地机器,享乐玩耍是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所以她必须恢复商业,恢复各种娱乐和生活设施。虽然这回从集体农庄抽取不少人手,但是以如今各地集体农庄的粮食产量,再加上她疯狂的从东南亚吸收粮食,哪怕抽取了一些人手脱离农业,未来的大楚朝也绝不可能缺乏粮食。

    胡问静放下笔,想到东南亚各地的平原、温暖气候以及高产作物,心中充满了粮食安全的自信。她将华夏本土定位成了工业输出国,东南亚各地定位成农业国,只要陆易斯征服了一群马来原始人,然后集体农庄横扫东南亚,她哪里还会缺粮食

    “胡某要将东南亚建成大楚的粮仓”胡问静振臂高呼,有东南亚,有中原各地平原,有集体农庄,有占城稻,这是人、地、种子都有了,是不是该研究化肥了这可真不是头疼了,完全不懂啊。

    “陛下是不是疯了”

    洛阳朝廷之中,荀勖似乎脱口而出。

    贾南风和冯紞等人皱眉,不清楚荀勖是装出来的单纯还是别有心机,但内心之中对荀勖的评价深有同感。胡问静要求各地开始种植甘蔗和香料,靠这些东西能够源源不断的从海外赚钱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贾南风慢慢地道“甘蔗可以种,但是粮食的耕种面积不能减少太多,必须一步步来。”荀勖等人点头,这看似稳妥的建议其实是对甘蔗香料的坚决反对,粮食是生命线,甘蔗和香料能吃饱肚子吗

    荀勖想了想,道“不妨命令扬州广州等地种植甘蔗和香料,荆州等种植甘蔗的田亩数不能超过今年新开拓田亩数,左右甘蔗和香料只适合在南方温暖的地方种植,长江以北就不用考虑了。”

    众人点头,也不算违背了圣旨。

    荀勖看了一眼四周的众人,这里的人都是贾充一脉,但他其实有些拿捏不准,会不会有人看似属于贾充一脉,其实暗中投靠了其他人比如直接投靠了胡问静成为帝皇一党可比成为贾充一脉安全了几百倍。他心中默默地想着,还是需要多试探。

    对于胡问静要求种甘蔗和香料,荀勖倒也是真的反对。胡问静疯狂推动集体农庄,所以应该是非常清楚粮食才是一切的根本的,无粮不稳。但为什么忽然又要求种植甘蔗香料呢荀勖理解海外贸易能够赚钱,大汉不就有丝绸之路但是那赚来的都是银子而不是粮食啊,在这北方大寒大旱的时刻舍弃本土的田地种什么“经济作物”是不是太自大了

    冯紞道“陛下或许是觉得如今的粮食已经足够了。”从数据上来说,大楚朝的人均粮食产量超过了大缙朝三倍都不止,集体农庄实在是粮食产量大杀器。

    贾南风冷笑出声“足够了是啊,这天下粮食产量比前朝高了不少,全天下的百姓都不会挨饿了,可是这又如何若是来年遇到全国性大旱或者大水,颗粒无收呢若是遇到十年大旱呢国库之中若是没有五年的粮食,岂敢说粮食足够了”一群官员重重点头,只觉胡问静对粮食的重要性还是有所理解不足,唯有粮食多得烂在仓库里才叫安全,其余情况都不保险。

    荀勖微微叹气,有心与胡问静详谈,可是胡问静却不在京城,一国皇帝跑到了大海之上,对朝廷的掌控全靠飞鸽传书,这皇帝当得真是昏庸无比了。

    “老夫写奏本详详细细向陛下解释不能大规模推广的原因,陛下见老夫愚昧,当会细细解释。”荀勖缓缓地道,纵然他聪明无比也无法接受从海外购买粮食满足国内需求的计划。他有些迟疑,飞鸽传书书面解释实在是太不方便了,他是不是该亲自去一趟海外与胡问静面谈不知道这把老骨头能不能经受得起大海的颠簸。但纵然他不能去,也必须派出一个人去海外面见胡问静,派谁呢

    荀勖脸上带着微笑,心里飞快地琢磨,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什么合适的人选。

    就在荀勖挑选远赴海外见胡问静的人选的时候,胡问静决定回中原,这大航海时代已经用光速完成了别人几百年的成果,与贵霜帝国争夺东南亚控制权,或者打开海上玻璃之路都必须首先完成对扶南、林邑、狼牙修、马来人领地的绝对掌控,这事情绝不是几个月能够完成的,她不可能长期耗在这里,征服马来人,在东南亚建立集体农庄种植粮食和香料的事情可以交给陆易斯、王梓晴、岑缨缨等人,身为皇帝打开了局面制定了方针就已经够了,细节何必亲力亲为。

    胡问静对魏华存道“说起来,朕与你其实并不很熟。”

    魏华存微笑点头,她也就是从制作青霉素开始才见到了胡问静,在胡问静制作成功第一批青霉素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不熟”真是毫无作假。

    胡问静道“不过,朕很看好你。”

    魏华存微微一怔。

    胡问静道“也不对,朕说得太笼统了,朕其实是很看好你带领的一群道门中人。”她笑了笑,道“这年头能够跟上朕的思路的人其实少得可怜。”

    魏华存恭恭敬敬地道“陛下不喜欢诗文,唯爱工匠之道,这天下人自然没有几个人能够跟上陛下的思路。”她既得意,又有些伤感。在她和道门的眼中诗文这些东西毫无作用,而可以重复的,可以论证的格物之学才是天下正道,只是天下人就是不肯学。

    胡问静淡淡地道“不用担心格物道,如今还不是时候,但是朕一定会推动格物道的。”

    魏华存重重点头,心里还是不明白胡问静为什么要面见她。

    胡问静微笑,道“朕要给朕的皇妹造神”

    魏华存更不解了,她能够飞快理解“造神”一词,却不理解造神与她有什么关系。

    胡问静微笑着,她可以凭借刀剑杀出一片天下,但是也可以因为刀剑丢了性命。古往今来多少自以为了不起的英雄豪杰死在了征服天下的雄图霸业之中,她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死在出征道路上的帝王的,偏偏她又控制不住自己称霸天下的野心,所以必须抓住一切机会给小问竹争取安身立命的本钱。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  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