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四十九章

作品:《升官发财在宋朝

    这话刚出口, 陆辞就看到狄青的眼神猛然一变。

    不知为何,他明知对方是个不折不扣的雏儿,却直觉这一转变极为危险。

    在意识到不妥的下一瞬,陆辞便及时赶在这情窦初开、以至于下手没轻没重的小年轻再付诸行动前, 低声提醒道“我尚在孝期。”

    听到这仓促一句, 狄青的眼眸倏然紧缩, 方才萦绕的旖旎情愫, 也一下散干净了。

    见他如此反应, 原还准备长篇大论解释的陆辞,也当场明白过来。

    狄青, 竟是早已知晓了。

    陆辞不免感到些许意外, 轻轻抚着小恋人难掩悲伤和黯然的脸庞, 轻声道“你何时发觉的”

    他之前刻意瞒着狄青, 既有不愿宣扬自己的伤痛、惹来太多关注的原因,更多还是因着担心少年冲动,为并非必要的一时陪伴,而做出私离职守、自毁前程的错误行为。

    如今他丧母的伤痕已平,娘亲也好,家产也罢,都有了妥善的安置, 还在机缘巧合上与恋人重逢,才会想将所瞒之事和盘托出。

    狄青张了张嘴,言简意赅道“跑递盖戳留下的印痕,有两重。”

    “汉臣心细如发。”陆辞微微一笑, 声线愈发温柔“既然你不曾恼我,也不曾寻我,想必,也明白我为何瞒住你了吧。”

    狄青苦涩地抿了抿唇,半晌,方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在猜到公祖身上应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联合柳七,不惜大费周章地做出转信之举时,他曾有过万千猜测。

    陆母身体欠安,亦是其中一种。

    他并非没想过要不管不顾地回去,陪在公祖身边,与其共渡难关。

    但理智上却更加明白,公祖之所以要强忍伤痛,也将他瞒得死死的,为的便是稳住他。

    他倘若为成全自己那一腔深情而私自离任,无疑会令公祖心血白费,于他日后仕途,也无异于自掘坟墓了。

    在想通其中关窍后,狄青一时痛彻心扉,心底一片茫然。

    他寒窗苦读多年,亦为考取何科而费尽心思,最后终于谋得一些起色了,为的不正是不拖累公祖,能长长久久地伴其身侧,甚至予以助力么

    事到如今,却因这功名所带来的前程牵绊,令他不能顺应心意,直奔恋人处去。

    而只能天各一方,盼其安好,自身无力施为。

    若他尚是一介白衣,便无需担心职守之事,而可即刻赶回公祖身边。

    甚至打一开始,公祖都不必苦心去瞒着他了。

    想归这么想,在最灰暗的那段煎熬过去后,狄青便未去钻那牛角尖。

    他一边盘算着自己离休沐尚余几日,届时又要去何处寻公祖,一边若无其事地安慰着同样担忧无比的朱说。

    却不料在这节骨眼上,公祖竟是从天而降,让他被欢喜冲昏了头脑,将之前的这番打算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狄青不安地搂住陆辞腰身,令公祖侧坐在他身前,二人亲昵地紧紧相贴,凑在耳边说话,那温热的气息暖着耳廓,他才能稍稍安心。

    他断断续续地,将自己这些天里的想法给说了。

    陆辞失笑道“你莫要多想。莫说是你,柳兄他们要送别时,我都不肯让他们来,又怎与你官职低微,身不由己有关娘亲当时病重体弱,原本就不适合人多打扰,我方拒了亲友陪伴,孤身启程。而那最后数月里,有我陪在身边,不说令她心愿圆满,起码不曾留下过多遗憾了。”

    听着陆辞宽抚,狄青既是羞愧,又是苦涩,还不知该说些什么。

    时隔近一年功夫,陆辞已然能心平气和地回忆与陆母相伴的那最后一段时光了。

    在忆起与回光返照的娘亲说的最后一段话时,陆辞眼里微微酸涩,唇角却轻轻勾起一抹笑来“况且,娘亲走时之所以能彻底安心,其实还有你的一份功劳在。”

    狄青“”

    旋即,陆辞就将自己当时主动将身边已有可心人相伴、朝弥留中的娘亲和盘托出之事,给对此始料未及的狄青仔细讲了一遍。

    “虽未来得及将你的具体名姓告予娘亲,但你的身份,也算是在娘亲那过了明路的。”陆辞说到这,轻笑着吻了吻神色愣愣的狄青侧颊,理所当然道“所以狄小夫郎,看来你别无选择,只能陪我守完这剩下两年孝了。”

    狄青紧紧咬住下唇,握住陆辞的手,一双乌亮的眼睛似有水光泛动。

    “好。”

    他嘴唇翕动数下,念头百转千回,最后只沙哑地答了一句简单的好。

    其他未说出口的话,就同那澄澈见底的眼底所盛的万千爱意一起,被陆辞尽收眼底了。

    真要命。

    陆辞心想,他竟然有被个以现代人的眼光看来、不过是刚刚成年的毛头小子,给诱惑住的一天。

    若让娘亲泉下有知,兴许是不会太满意这个儿媳妇的,但对自己认定的小恋人,他却是再满足不过的了。

    也不能怪他。

    他见多了逢场作戏,尔虞我诈,唯独没见过的

    是狄青这种唇笨嘴拙,一句话不说,却会默默捧出一颗真心,安安静静守护在他身旁的人。

    在一番交心后,因身处孝期,哪怕正逢佳节,除最初的那个亲吻外,二人也未有更多出格的亲昵举动。

    他们同床共枕了一宿,前半夜是在被子底下牵着手,侧着面朝彼此,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熄灯后屋内一片漆黑,哪怕将眼睁着,又离得如此之近,也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轮廓。

    但这样的亲昵,不但让狄青感到万般甜蜜,就连从未如此纯情过的陆辞,初做时虽觉得别扭,后来感到几分莫名心安。

    后半夜,则随着陆辞难耐疲惫,不知不觉地落入梦乡,狄青盯着他面庞看了许久,直到天光微亮了,才恋恋不舍地闭上了眼。

    再次醒来,竟已是晌午时分。

    使团在秦州虽只是稍作停留,但以修整为名,多留个一两日,也不会有人起疑心。

    这秦州城正热闹着,又比之前停驻最久的渭州城要繁荣不止凡几,能在城里多转悠一阵,使团里其他人也是求之不得。

    陆辞懒洋洋地睁眼时,正对上的就是一双充满期待的晶亮眼眸。

    年轻人,就是活力充沛。

    他心里这般感叹着,眼睛还有些难以适应透入房里来的光线,微眯着眼,明知故问道“怎不早起练武,倒是陪我赖这了”

    “舍不得。”

    狄青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丝毫不觉羞耻“水已备好,我这就给摅羽端来,好作洗漱。”

    说完,他一个利落起身,就翻下了床,赤着足将不知何时起放在屏风后、尚且冒着一丝白气的热汤和牙刷给取来了。

    陆辞还有些犯困,索性狄青在身边,就理直气壮地由他伺候着喂了口加了少许盐的茶水,困顿地含着时,又由小狸奴殷勤地伺候着更衣、梳头

    难得见总从容优雅的心上人露出这慵懒娇气之态,狄青简直心花怒放,欢喜到了骨子里,伺候时也更加精心。

    待陆辞整个人清醒过来,一身上下也已打理得干净整洁,竟是丝毫不比伺候他多年的侍从差。

    “老实交代,”陆辞一挑眉,盯着还等他表扬似的狄青,故意问道“是不是在谁身上练过”

    狄青怔住,半晌才回了个困惑的单音“练”

    这还需练么

    他早年与公祖同榻而眠多回,且恋慕对方已久,自会对一些个旁人不甚在意的小细节尤为上心,记得牢固。

    见陆辞还笑吟吟地等他答复,显是在逗他玩,反应过来的狄青抿唇笑笑,并不言语,却悄悄地凑近前去。

    “一脸呆样,倒是挺会讨赏。”

    就在他离得极近时,陆辞自然地往前稍倾,白皙纤细的颈子刚晃花了狄青,那熟悉的含笑眉眼已就近到了眼前。

    “赏你的。”

    陆辞玩笑着,轻覆上去,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温热相触,湿润柔软,还带着淡淡的茶香。

    良久,枉顾狄青小奶狗似的意犹未尽的眼神,陆辞将他笑着推开,二人才算结束了这个极缠绵的亲吻。

    待这对恋人磨磨蹭蹭地出了房间,一左一右地并肩走着,来到小厅时,桌上已摆满了膳食,桌边还坐了一圈的好友。

    “范弟。”

    陆辞一眼就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友人,笑着上前招呼道“许久不见。”

    朱说已趁着半年前的那次休沐,回了生父家乡一趟,便是为了归宗。

    因他地位今非昔比,范家其他人不愁他争夺资产,待他反而客客气气,他恢复旧姓,祭拜生父之事,也进行的无比顺遂。

    待他回到秦州,便不再是朱说,而是范仲淹了。

    范仲淹眼前一亮,即刻起身,轻轻拥住陆辞,动容道“陆兄,多时不见了。”

    他那日听了狄青的发现后,便一直心怀忧虑,却因善解人意,而不愿对好友有意瞒住的事情多加探究。

    此时此刻,看陆辞不仅安然无恙,且是神采奕奕的模样,他也就完全放心了。

    就在陆辞自然而然地坐到范仲淹身边,与其叙旧时,柳七的探究目光,则自始至终都停留在狄青身上。

    不对劲,不对劲。

    柳七眯了眯眼,心里暗暗嘀咕。

    别看近年来他已老实不少,在遇到小饕餮这一大克星之前,他可是饱受妓子们追捧、可谓花街柳巷的老常客。

    这也意味着,他对男女请事里一些门门道道,可是知之甚详。

    在他眼里,此时此刻的青弟,简直就差在身上贴满脸春情这四字了

    初初察觉到这点时,柳七只觉不可思议到了极点。

    在他看来,哪怕是朱弟哦,范弟这个小正经开窍娶妻,也比这块跟石头似的青弟忽地满面春光,要来得靠谱一些。

    毕竟从早年那青楼庆功一聚,青弟竟能因妓子的投怀送抱、而感到无趣而先行离席的壮举来看,这位生得人高马大的后辈,可不是一般的不解风情。

    假日时日,恐怕又一个跟小饕餮般清心寡欲,不思女色的活仙。

    难道是他眼花了

    柳七把自己怀疑了一阵,又不死心地盯着狄青仔细打量,非要把真相探个明白。

    狄青正殷勤地给众人斟茶倒水,为免只给心上人倒的举动显得太过突兀,他便给桌边坐着的所有人都给亲自满上。

    在接触到柳七目光时,他只微怔,并未放在心上,就招呼道“柳兄,是要饮”

    “青弟,你好大的胆子啊”

    柳七看了这半天,已很是笃定。

    见狄青主动与他说话,他忽露出一个计谋得逞的狐狸笑,先发制人道“我等厮混,也只敢在外头。而你倒好,竟是把人给带到陆宅里来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作为昨夜切切实实地陪了狄青一整晚的人,陆辞很快就回过味来,知道柳七这过来人是看出狄青被他亲吻过后、所露出的破绽了。

    只是柳七丝毫没往他们俩身上猜测,而是往自以为最可能的方向瞎想,才有了这句调侃。

    狄青也不觉慌乱,反而是彻头彻尾的茫然。

    他反问道“什么带人回来”

    柳七笑道“还敢装蒜我瞧你这模样”

    陆辞轻笑一声,打断了柳七的话,且光明正大道“是啊,带我回来了。”

    狄青惊慌失措“”

    他是做贼心虚,丝毫没做这方面的心理准备,自被陆辞这突如其来的坦白给惊得不轻。

    但对完全没有想歪,倒是习惯了陆辞不时的语出惊人的几位友人,则反而了然一笑,纷纷冲柳七露出了你要倒霉了的表情。

    果然,听了陆辞轻飘飘的一句话,立马就让原本胸有成竹的柳七头皮一麻。

    这不对啊。

    若青弟那真有情况,以小饕餮的一贯作风,哪里会帮着扯谎遮掩,而多半会揶揄得比他还厉害。

    难不成,真是他猜错了

    柳七有过一次误会陆辞心有所属的经历,这会儿又被陆辞坦荡的态度给迷惑了,不由尴尬地一声不吭。

    但瞧狄青这小子的模样,分明就是初尝请爱滋味,美滋滋得走路都把尾巴往天上翘的春风得意啊

    “我昨夜一早回来,就见青弟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陆辞悠然地品了口狄青刚斟的茶,仗着宽袍的遮掩,柔软的靴底轻轻踩在了身边的狄青的足尖那一小截上,徐徐道“倒是有人因我不在,就如虎归山林,连夜不归,还连我弟子一起带走了。”

    “弟子”

    狄青眼睛瞪大,范仲淹却先好奇地问出了声。

    “新收不久,”陆辞颔首“到晚上我唤他来家里一趟,让你们也见见。岁数与青弟差不离。”

    尽管人还没见到,狄青心里就已油然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危机感来。

    怎好端端的,又冒出个跟他年岁差不多的弟子来了

    只是这会儿不是追问的好时机,狄青不安地在椅子上挪了挪身,艰难按捺下再问多几句的冲动。

    柳七丝毫不察自己被陆辞转移了话题,将刚刚的那点疑惑扔到脑后,就急着辩解道“绝无此事。我人虽在外,却与晏兄一般,始终都惦记家中摅羽。这不还替你买了一桌的小玩意儿么”

    在边上放着的,的确是柳七费心在集市上买来的一堆小物件有执莲叶、憨态可掬的摩喝乐,有油面糖蜜所做的乞巧点心,还有鸳鸯模样、被人做得浮在水上的小摆件,名曰“水上浮”

    柳七猜的是,昨晚外头张灯结彩,街上是成双成对有情人,端的是无比热闹。

    而陆辞之所以舍喧嚣而就冷清,径直先行离开,想必是心里还为过世不久的娘亲黯然神伤。

    加上陆辞有孝在身,不得饮酒赴宴,更不得宣淫,恐怕是念及若与他们一同,便难免让他们有所顾忌,不能尽兴,才先离开的。

    脑补了一通陆辞的温柔体贴,柳七心疼之余,也没了与秋波暗送的妓子们一度的心情。

    他也不愿辜负好友的美意,干脆就与晏殊和欧阳修去酒楼里小酌几杯,又召来歌女听了听曲,兴头上来后比拼着作词,之后就大醉伶仃,不省人事地倒头就睡,一直到大中午才醒来了。

    陆辞却感动不起来。

    他嘴角微抽,拿起那份已经凉透变硬的巧果,试着尝了一口,差点被崩得牙痛,放下之后,不禁挑眉道“你当我几岁了”

    还去玩摩喝乐,水上浮

    柳七一乐,狗胆包天道“不论我儿多大,在我跟前,终是孩童”

    “胡言乱语。”话未说完,陆辞已顺手将只尝了一口的巧果塞到了他嘴里,淡定道“夫人调皮了。”

    狄青“”

    他难掩羡慕地看向柳七,见他骂骂咧咧、又一脸嫌弃地啃着那被塞到嘴里来的、已经被公祖咬了一小口的点心

    真想要。

    在目睹了这一阵胡闹后,晏殊淡定加入进来“永叔诗才拔群,不愧为摅羽弟子。”

    柳七附和点头,陆辞刚要细问,晏殊已把怀里所揣的两张纸给掏了出来,笑说“幸好昨夜饮酒不多,不然这两首好词,说不定听过后,就得错过了。”

    陆辞一看,两首词牌名具都一样,皆为鹊桥仙,字数却不同,一为双调五十六字的鹊桥仙月波清霁,一首则为八十八字的鹊桥仙秦州见闻。

    “月波清霁,烟容明淡”

    陆辞轻声念道。

    前者正儿八经地引经据典,主颂七夕佳节之景;后者则是叙事为主,有着信手拈来、行云流水的老辣。

    哪怕经过晏殊的抄录,无法从字迹上辨认作者是谁,陆辞也能一眼看出,前者出自字迹学生手笔,而后者决计是柳七的。

    他莞尔道“你们倒是相处不错。”

    柳七是公认的诗词曲皆全,在变体的创新上,更是把这份天赋的才华展现得淋漓尽致。

    尤其有欧阳修的正体的工整板正的衬托,更显得他的变体新颖而不拘一格,尤其洒脱潇洒。

    柳七得了夸奖,却不满足,倒是更不服气了“怎同是备考士子,当年我去趟酒楼,就得挨你好一顿明枪暗箭的念叨,还得被罚着多写几篇作文,却不见你罚他”

    陆辞诧异道“柳兄怎拿自己跟同叔比”

    柳七鼓着脸,还要说,就差点被陆辞的下一句话给气晕过去“亏你好意思。同叔可比你当年,要自制克己多了。”

    几人被挑起兴致来,索性围着这两首词一阵研究,各作点评一番,纷纷点头。

    对这方面并不感兴趣的狄青,除了觉得写得精妙外,也品不出多大趣味。

    他勉强提着精神,不时附和,心思却在欧阳修这一素未谋面的心上人弟子身上。

    就在他微微走神时,忽觉得右手被人轻轻捏了一下。

    狄青“”

    他下意识地将头一抬,看到的却是神情专注、正倾听亲友们点评的陆辞侧面。

    那侧颜极俊美,神色则极认真,令人望着入迷,却怎么也猜不到,会做这些亲密的小动作。

    正当狄青要低头仔细去看时,右手又是一紧。

    这次是被人稍用重了点劲,又捏了一下。

    再然后,就是仗着其他人注意力都在诗词上头,干脆牵住了。

    狄青“”

    被心上人及时地这么一安抚,他那点刚冒头的小醋劲儿,顿时就跟被顺了毛的大老虎一般,重新又老老实实地趴下去了。

    也是。

    狄青勉强压下唇角上扬的弧度,暗忖在金榜题名之前,就难禁诱惑,随柳兄去寻花问柳,在秦楼楚馆里写诗词的弟子显然,也只可能是弟子了。

    倒是手牵手的亲昵行为,在这七夕时节的大街上,可只有夫妻会如此呢。

    这会儿正在客邸中,因宿醉而头疼不已的欧阳修,浑然不知自己方才先是被师兄给当做了颇具威胁的假想敌、紧接着又被解除防备、释然接纳了。

    等到夜里,他才恢复精神,紧张地前去陆辞宅邸,去见陆公其他几位友人。

    好在席上有柳七活跃气氛,欧阳修渐渐放松下来,不复之前拘谨。

    而真正见到他后,暗中观察和比较一阵后的狄青,也彻底放下心来。

    不如他高大。

    不如他稳重。

    更不如他在陆母跟前,已过了明路。

    最重要的是,比起公祖,欧阳修俨然更与柳七情趣相投,似一对忘年交般热议诗词,旁人都难插话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到吐蕃啦。,,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