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

作品:《升官发财在宋朝

    一板一眼地念完后, 齐骆神情肃穆地将诏书交到了陆辞手中。

    除此之外,二人间并无别的交流, 陆辞手持诏书, 目送齐骆板着脸将那一列骑兵带到驿馆去既然诏书已然送到,他们便只需准备略做休整, 待明日一早就启程回京。

    待这一行人离去后,厅内只剩秦州幕职官, 气氛一下热烈起来了。

    滕宗谅完全未能认出齐骆这位在他打马游街时、有过一面之缘的郎将, 且将全副心思,都放到不升则已、一升吓死人的好友身上了。

    他故意发出啧啧的声响, 绕着陆辞转了几圈后, 特意装作战战兢兢地行了个大礼“秦州通判滕宗谅, 见过陆节度。”

    因陆辞平日虽于公务上十分严谨, 却绝不是难相处的上官,甚至称得上平易近人, 此时见长官高升, 众人在艳羡之余,还因相距着实太远而生不起任何嫉妒的心思来, 甚至打心底地感到几分与有荣焉。

    于是轻易就被滕宗谅给带了节奏, 也笑着深深行了一礼, 重新自报官职,再同陆辞郑重道贺。

    惹得陆辞很是哭笑不得“滕通判不厚道,常好揶揄我,你们却跟着起什么哄”

    “得了得了, ”滕宗谅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配合地打发人走“待今日公务一了,以陆节度之慷慨大方,定会择一酒楼宴请我等,好容我等沾沾喜气,你们便不必太过心急了。”

    众官吏笑应道“尊者邀,不可辞。我等便厚颜先谢过陆节度了”

    陆辞失笑一声,到底没有反驳滕宗谅的话,而是顺着这话,受了这些人道贺的好心了“别的不准带,只带上自己便是。记得同家眷说声,省得你们是尽兴了,却轮到我吃夫人的埋怨。”

    听得陡然间一飞冲天,地位非凡,却待他们仍旧亲切如初的陆辞这般玩笑,众人心中一暖,嘴上只花花的应了。

    众幕职官各归各位,滕宗谅还跟看什么稀罕宝贝似的,拿目光时不时骚扰陆辞一番,直让定力颇佳的这位新节度使都受不了了,无奈道“公文不看,老看我做甚”

    滕宗谅万般羡慕道“若我有你这官运的一半亨通,真是死也无憾了”

    要不是陆辞是自己真心佩服的友人,他真忍不住得感叹,世上怎能有人顺成这样

    何止是文曲星下凡,根本是跃了龙门的那条鲤鱼精成人了

    早在当今官家登极,立即将昔日东宫官逐一进行提拔时,所有人心里都有所预料,认为陆辞将得的势必比那些官员的只多不少。

    但随着陆辞一拖再拖,还赖在外头不走,群臣在笑他年轻气盛之余,也就渐渐将这事给淡忘了不少。

    又哪里想到,一直对升陆辞官念念不忘、百般惦记的,根本不是陆辞本人,而是面上正经温和的当今圣上

    眼看着西北防线上,对党项的战事一触即发,在群臣激愤下也感到热血沸腾的小皇帝,却又记起了这茬。

    备战数年,打仗数年他早早准备好的开封府尹这一差使,不就又得被耽搁许久

    猛然发觉自己即将又白准备一场的赵祯很是发愁,鉴于无人可说,便更愁了。

    当为筛选前去统领定难军的人选时,他更是愁上加愁。

    最后还得亏他灵机一动,将二者合一,才叫问题迎刃而解。

    此时的赵祯,正一边津津有味地想象着小夫子会有的意外神情,一边为长久以来的夙愿得偿而得意着呢。

    陆辞没好气地在滕宗谅的背上捶了一下“节度使名虽贵,亦不过是一虚衔。承蒙陛下厚爱,将其冠我名前,所为定然忧我资历与年岁具都过轻,难领一军防线罢了。”

    也不知小皇帝究竟是怎么说服寇准和李迪这两位宰执,在这封堪称荒唐的任命书上署名的了寇准还好说,但李迪素来偏谨慎些,岂会轻易同意

    不管赵祯此举有多超出他预期,既然木已成舟,他除了感念这份好意外,也只能全力以赴,迎难而上,只求不辜负众人信任,也不让如此倚重他的小皇帝在朝野丢脸了。

    “节度虽虚,但新的实职,不也委派下来了”滕宗谅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高高兴兴道“能者多劳,陆节度领兵拒敌,多多担当啊。”

    陆辞微眯着眼看他,半晌呵呵一声“滕兄过谦了。你可是我不可或缺的左臂右膀,想必你的新任命,不日也将到来。”

    滕宗谅“”

    陆秦州登了那凌云梯,一下成了不得了的陆节度的大好消息,就跟插了翅膀似的,瞬间传遍了秦州州城的大街小巷。

    有机灵的商贩,马上就打出了为庆贺陆秦州高升、货物折扣抛售的新招牌;又有聪明的歌妓,急急忙忙地捧着合适的曲谱,寻亲近的文人墨客,求还能入眼的道贺词;甚至有连手里伙计都当场抛下不干,兴奋得大吼大叫,惹来旁人善意目光的

    “陆节度能平步青云,其中还真有些道理。”

    下榻馆驿的那一列传诏禁军,在民声还未彻底沸腾起来前,就被街上异乎寻常的热闹所吸引了,纷纷探出头来问询情况。

    等搞清楚缘由后,他们在诧异之余,就只剩万千感慨“他才知此地两年吧民心便堪称鼎沸,着实叫不知多少人难以望其项背了。”

    “那可不,”其中一人得意道“陆节度曾在我故乡做过一阵子公祖,都调任好些年了,可直到现在,父老乡亲都还惦记着他呢。”

    众人忍不住笑了起来“毕竟若无陆节度,何来三元鸭不是”

    本该再文雅不过的那位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偏偏有个再最不文雅的饕餮御赐名号,几乎快传得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那后来居上,颇受京城人士青睐的三元熏鸭,更是成了汾州最出名的特产之一。

    “哪里光是三元鸭,”那人却不喜这似玩笑的话,认真纠正道“我可听爹娘说了,当年若不是有陆公祖的大刀阔斧,地里庄稼全得叫飞蝗啃光不说,我家那二郎三郎,哪怕想上学也上不起,更没处上,哪儿像现在,大的念了几年出来,都能给官衙里的人做小吏的活儿了。”

    齐骆默默听着部下们议论陆辞议论得不可开交,好几次想参与进去,却又觉有失架子,只有艰难忍住。

    这些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能懂什么

    明明是他知道得最多

    如此反复几次,他终究忍无可忍,起身道“你们歇着,随便做什么,只不可无事离馆。”

    因这不苟言笑的上官一直沉默,以至于讨论得正热闹的这一队骑兵都无意中忘了他的存在,他这次猛然出声,全体便是一惊,赶紧应是。

    齐骆随意点点头,回房换了身不惹眼的便服,径直出馆了。

    他之前一身戎装,且神容冷肃,现气质与着装具是大变,猛一眼看去,鲜少有人能认出来。

    他却没在街上闲逛,而是直奔去过一次的衙署,准备同难得见上一面的陆辞叙叙旧。

    结果还没到地方,就见身着官服还未来得及换的陆辞迎面而来,面上挂着轻松自如的微笑。

    左边并肩走的是方才见过的滕通判,身后还轰轰烈烈地跟着一大串官阶各异的幕职官,俨然众星拱月之势。

    齐骆“”

    许多年不见,怎排场越发大了

    不可避免地想起当年自己率数名金吾卫,就是专门替陆辞开路的经历,他下意识地就想躲躲。

    殊料一路应付路上百姓道贺都快应付得脸上笑容发僵的陆辞,眼睛却是忒利,一下就发现了他,并故意唤出声来“齐兄”

    这一唤,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朝齐骆投来充满好奇的注目礼。

    齐骆险险绷住脸上的平静,不欲在万众瞩目中走近前去,只站在原地局促地点了点头,极艰难地受了节度使这一句兄。然后赶忙道“辞弟既忙,我便下回”

    “齐兄这是哪里的话,”陆辞笑容炫目,温温和和道“不过是诸位客气,非要同我道喜,才与我同行。若齐兄不嫌,你我难得一聚,不若也陪我去酒楼一趟吧。”

    齐骆哪里是陆辞对手,莫名其妙地就应下了。

    滕宗谅酸溜溜地冷眼看完全场,着实认不出这位十分眼熟的高大青壮,到底是哪个齐兄,倒是越看越觉得像刚来宣读诏书的那位郎将。

    他扯了扯陆辞的袍袖,将人往边上带带,压低声音问道“这不就是刚来念诏的那位齐郎将怎又成你老相识了该不会是与我们同榜的哪位同年吧”

    陆辞莞尔道“你没认出他来吧当初他辛辛苦苦地领着金吾卫,帮我等打马游街开路时,你可也在呢。”

    滕宗谅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却未恍然大悟,而是震惊。

    那么薄,那么远的一层关系,能记得就不错了,居然还能维系到称兄道弟的地步

    瞧方才那架势,不光是别人,连他都被唬住了,只以为二人多熟稔呢

    滕宗谅心情复杂地看着陆辞,心里登时肃然起敬。

    单是这份经营人情往来的用心程度,就令人望尘莫及,是他无论如何拍马都追不上的。

    难怪陆辞能平步青云,而不是别

    陆辞笑着补充道“更巧的是,那回之后没过多久,我便与他因修渠之事再有交集,之后便多有往来了。”

    滕宗谅“”

    还他刚才多余的佩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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