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3章 行路难提调学校,调解纷争

作品:《我妻薄情

    提调校, 是知府的职责一。

    而整个大同府,校远比想象中更多。

    首先,官府有大公办校一是国, 也就是国子监, 第二种是府、州、县的儒。

    国子监作为官府最高府,生源主要就是下面府、州、县的优秀生, 又或者是官家子弟的恩荫名额。国子监的生叫“监生”, 出来就能当官。

    这是京城的事儿,姑且不论。

    再说府、州、县的校,这是和中央的对应的,叫做郡县, 其实就是地方府,也就是地方行政部门的管辖内容了,教育人员有其正式的编制。

    府设教授一名从九品, 训导四人杂职, 生名额四十人。

    州设正一人杂职,训导三人杂职,生名额三十人。

    县设教谕一人杂职,训导二人杂职, 生名额二十人。

    入的生,校包饭,可以免家里个人的徭役。

    又能读书又能吃饭, 这样好处,谁不想来如今,这些名额已经不够用了,扩招很多,为区别, 原来的生被称为禀膳生员,扩招的就叫增广生员。要是还不够,继续塞人进来,这群吊车尾就被称为附生员。

    等同到现代,大概是优秀生、普通生、赞助生。

    谢玄英今天要的就是府。

    他的主要任务有个举办祭祀,考察生的习情况。

    祭祀是繁复而冗长的仪式,但谢玄英做得很认真。

    大同连兵乱,读书人少又少,必须重视,传达他好好搞教育的决心。

    祭祀完,开始考校。

    谢玄英坐在府的正厅中,俯视着唯唯诺诺的几十个生员,随口道“就从经史开始吧。”

    府一共四门课,经、史、礼律书、乐射算。他对这边的教育水平有数,就不考难的了。

    “古君子仕乎孟子曰仕,解”

    “知府大人,这话的意思是,君子应当为官,啊不,是唯有君子可为官。”

    谢玄英端茶的动作顿住了。

    他不说话,第二个人又自作聪明地接话“大人,牲杀、器皿、衣服不备,不敢以祭,则不敢以宴,亦不足吊乎,您是在告诉我们,君子出仕,就该如大人一般注重祭祀。”

    谢玄英“”

    原以为自做足了准备,没想到,还是天真了。

    他艰难地考核完了四书五经,再史,却现他们背是能背,但不知其意,不解来龙脉,全然不解。

    教授小心翼翼地解释“原先教史的故了,在下是来的,还、还没讲到。”

    谢玄英慢慢点头,尽量和颜悦色“经史不可懈怠。”

    完事以后,他又随考了“礼”,好,对古礼几乎一三不知,再“乐”,几乎不知,倒是“射”和“书”还不错。

    有个生能写一笔好字,还有人擅射,颇有勇武。

    矮子里面拔高个,他将这三人叫来,好生勉励了一番。

    三个生满面通红地下了,脚步都在飘。

    考校完,已经是下午,来不及其他校,见了社的人。

    所谓社,算是半官方校,官府监督,由父母官或提官出面聘请老师,民间自办,所收的也是普通民众子弟。

    程丹若假如想搞一个衙门小,就属于社。

    但官犹且如此,况社。

    谢玄英一个生都未见,只是接见了社的老师们,考了他们的因为按照规定,考试不合格的将革教师职位。

    老师们被考得满头大汗,表现也十分一般。

    但谢玄英温言宽慰了几句,又与他们共饮一杯,成功让一群平均三十多岁的中男人落泪了。

    幸而他身份最高,不必吃席到最后,略喝杯就离,早早入睡。

    第二天,州和县。

    这里的题更严重,许多生员只会背经文,史书读过却不解其意。

    谢玄英脸上不显,心里却非常想和丹娘倾诉就这点水平,都不如你和老师读一个月的书。

    但他忍住了,也很清楚,不是所有老师都是晏鸿。

    第三天,终于有些欣喜。

    他的是朔州山阴县的书院。

    这就是官、社外的又一大校,完全由民间自办,通常是乡绅或者是退休的官员儒生所办,其水准取决于主办者的水平。

    山阴的这所书院名为“乐游”,比不上苏州的春风书院有名,其创办者是本地一户姓乐的官员,可惜仕途不顺,千辛万苦只考中同进士,做了几官,就因为卷入斗争,被迫老家了。

    他的书院规模不大,只收本族弟子,以及朋友推荐来的好苗子。

    但人数不多,却很精。

    毕竟作为本地大族,乐家有自的佃农、家丁,鞑靼来时往庄园里一躲,碰到小股流兵不足为据,家族被保留得很好。

    谢玄英在乐游书院待了一天,和山长聊了聊。

    毫无疑,山长对他十分热情。

    这不是对知府的热情,纯粹是对谢玄英本人的赞慕。

    乐山长三十五岁才成为进士,四十二岁就结束了仕途,目培养儿孙。

    而谢玄英十八岁考中进士,二十一岁,正四品,还有指挥使的虚衔。

    此外,乐山长当时是三甲同进士,谢玄英一甲探花。

    他老师还是极有名气的大儒,有自家的派。

    乐山长初见赞叹,再聊推崇,吃完一顿饭,已经恨不得把儿子塞给他当生。

    然而儿子比谢玄英大,孙子才刚开蒙,只好遗憾放弃。

    谢玄英对这样的热情习以为常,倒是觉得可惜。

    这位山长经娴熟,通史书,擅写文章,绝对是一流的教授选,可人家再怎么样也是进士,不可能屈尊做九品官,只好纯粹联络感情。

    席间,乐山长为他引荐了一名生。

    “他母亲是乐家的,父亲早逝,孤儿寡母的惹人欺负,只好投奔娘家亲戚。”乐山长感慨,“这孩子有天赋,你一定要见见。”

    接见有潜的生,指导他们功课,甚至给予一定的助,都是父母官该做的事情当初,陈老爷也是这样挖掘了陆子介。

    而这一半是出于读书人提拔后辈的照拂心,另一半嘛,科举也是政绩的一大考核标准。

    谢玄英已经验证过,乐山长的水平还不错,他这般引荐,自然要给面子。

    乐山长连忙叫了那生过来。

    生姓白,才十一岁,但谢玄英考校他四书五经,现他基础十分扎实,经都答得很顺畅,又令他作诗一首,也颇有章法。

    他不由点点头,记住了这个生,对乐山长道“您教导有方啊。”

    乐山长惯例谦虚一下“还是这孩子有天赋。”

    谢玄英又他是否考过县试,得到了肯定的答白小郎已经是童生了,打算今参加府试。

    考过府试,再参加院试,才算是秀才了,能够考举人,考进士。

    “今换任,府试尚未开始,我打算在八月左右办一次。”各地的府试由知府负责,谢玄英也卖乐山长面子,随口透露消息,“大概十月到十二月,还有一次院试,要是有把握,也可以试试。”

    乐山长点点头,但说“十二岁的秀才也小了,还是再磨一磨,玉不琢不成器啊。”

    谢玄英没有反驳,只嘱咐道“安心读书,戒骄戒躁。”

    “生知道了。”白小郎恭敬地应下。

    陪乐山长吃了顿饭,当晚在山阴歇了,次,谢玄英就启程大同。

    他想早点赶,谁想半路,碰见一场群殴。

    原因争水。

    地是农民的命根子,而水则关系到地里能不能长出庄稼。如今是六月,天气已经十分炎热,灌溉的水源就是百姓最看重的事。

    然而,河流只有一条,上游的人截水,下游的人就打不到水,四舍五入,等于逼人死。

    而且大同少雨,事态比江南严重得多。

    这次,个村子就因为水源分配不公吵了起来。

    甲村说我们人多,水我们天你们一天。

    乙村表示你们放屁,我们田多,那山上都是我们的田,该我们多分。

    先是乡贤调解,没用,此地尚武,给你面子叭叭句,但云里雾里扯一通,没法真正做主,当然直接抄家伙干。

    双方正殴得起劲,没注意到谢玄英的车架。

    但没关系,作为父母官,谢玄英既然遇见了,肯定要调和一下矛盾,重做主协商分水。

    他也没有什么巧计,一村一天,轮流取水。说白了,会有这样的矛盾,其实是甲村收买县里的人,意图夺水而已。

    现在被谢玄英碰见,计划自然落空。

    村民们都很给他和护卫们面子,老实地同意了分配方案。

    又被乡贤邀请吃午饭。

    谢玄英本想推辞,可水利也是他关心的事,只好同意,顺了解一下府里的水利情况。

    因为在山阴,有一条非常重要的河流桑干河,时人称为小黄河。

    本来也是很顺利的一件事,可在府的路上,出现了一点意外。

    乡贤乡贤,指的是乡村里有头有脸的人家。

    或是品德出众存疑,或是出过读书人,或是有裙带关系,总,其实还是普通人家。

    他们的饮食卫生嗯肯定不好。

    谢玄英在路上就吐过一,赶紧吃了程丹若制作的大蒜胶丸,但刚到府衙,胃里又翻江倒海。

    然而,饶是如此,他选择的也是二堂的净房,不是后院的,还嘱咐柏木“和夫人说我今天在外面歇了。”

    柏木干脆地应了,跑到东花厅,诚实地告诉程丹若“夫人,爷怕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有些不适,说今儿在面歇了。”

    程丹若“”

    她“吃了什么什么时候开始不适的吐过了吗”

    柏木飞快答了。

    玛瑙识地递过药箱。

    程丹若接过,平静地走到了面的二堂。

    谢玄英一出来,就僵住了。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