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薛崧(2)

作品:《[红楼]当爹那些年

    “爹”宝钗似有些茫然, 看着眼前这只宽厚的手掌, 瞬间红了眼眶, 那种恐惧与不安持续整整半个月后骤然消散的感觉令她激动之余竟有些无所适从,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臆想。

    自从爹得了急病的消息传回家里,她就没有一日安下心,后面几封信更是十分不详,前几日家里都已经开始准备寿衣寿材,好压一压了。她早便理解了死亡的意义或许不算多深,更知道这个家里失去父亲的下场。

    宝钗抽噎了几下, 心中越发难过,突然间放声大哭, 不一会儿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乔喻连忙劝哄“宝儿莫哭, 当心伤了身子。”

    宝儿是宝钗三岁前的爱称, 自从宝钗上了三岁开始念书,就不许家人这样叫了。乔喻特意换了这个称呼,试图转移宝钗注意力, 可惜并不奏效。

    薛夫人急道“钗儿前些日子才发过病,吃了好几丸子才好的, 再这样哭下去可怎么好”

    薛蟠愣愣地看着宝钗直哭到打嗝,某一时刻倏然惊奇地瞪大眼, 表情十分滑稽。

    乔喻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喝到“看什么呢不知道哄哄你妹妹”完全模仿原身发怒时的语气,将薛蟠骇得差点跳起来,白白嫩嫩的圆脸越发白了。

    薛蟠连忙抬起胳膊护着脑袋“爹别打别打我这就哄”

    说着就蹲下身手忙脚乱地抓着自己的袖子给宝钗擦眼泪, 嘴里小声念叨“妹子啊,别哭了,笑一笑,再哭爹又要打我了”

    声音是不大,可薛夫人听得一清二楚,眼见着儿子压根劝不到点上,忙将宝钗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背。

    “蟠儿陪你爹说话去。”

    乔喻喝完了米汤,靠在软枕上恢复力气,眼睛也盯着宝钗看,只拿余光注意着薛蟠。

    薛蟠用自认为的“悄悄”看了看乔喻,又看了眼,还是没敢主动说什么,默默闭上了嘴。

    宝钗有了母亲劝哄,仿佛要将这些时日的委屈尽数发泄出来,哭得越发厉害。

    乔喻叹了口气,也不再劝,宝钗再早慧也才7岁,哭一哭,将负面情绪宣泄出来反而是好事。

    薛夫人拍了好一会儿,嗝儿没拍出来,自己被感染得也想哭了。

    她在娘家时虽不太受重视,可也真没操过什么心,嫁到薛家后生活更加简单,后宅只有几个不受宠的通房,一个有名分的妾都没有。随着娘家地位不断提高,她的日子也越发安逸。说起来唯一的不足就是丈夫常年外出,此次更是险些丧命,她差一点就做了寡妇。

    想到这里,薛夫人也忍不住了。

    看见这一幕,薛蟠犹如被雷劈了一般,愁得想抓头。

    怎么办妹妹没劝好,妈又哭了

    “咳咳咳”

    薛蟠咳嗽声浑身一僵,小心翼翼地一回头,却见乔喻是真的在咳嗽,连忙爬到床上学着薛夫人的姿势给乔喻拍了起来。

    乔喻方才不小心呛了一下,这会儿也缓过来了。见薛蟠拍得认真,虽然动作不对,也十分欣慰。薛蟠虽顽劣不堪,藐视人命,到底还不算十恶不赦,至少孝心可嘉,对妹妹也关爱。

    结合记忆中薛蟠的言行,乔喻初步推测,薛蟠的恶最大的症结在于他自己根本不清楚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一个没有是非观的人,只顺着心情做事,怎么高兴怎么来,最后做出什么事都不意外。

    原身的心愿就是将薛蟠掰回正道,不求多有出息,至少不能堕了祖宗声名,给薛家抹黑。而对于宝钗,原主十分歉疚。作为一个父亲,他没能将薛蟠教好,以致于家里的重担竟落在了年幼的女儿身上。宝钗守着他从前的教导,严以律己,一心为了家中考虑,几乎是一夜间长大,丧失了许多本该拥有的快乐。

    乔喻的任务就是教好薛蟠,宠好宝钗,以及让薛家之名传遍天下。

    光从愿望就能看得出原身是个有野心的人。

    事实也是如此,作为“紫薇舍人”薛公之后,薛家也是有头脸的人家,薛崧之父病逝前更是户部高官。

    原身也是自小聪慧,在读书上分外灵光,其父甚喜,想要他延续薛家文名科举入仕。然而聪慧之人大多固执桀骜,原身年轻时的傲气只多不少,甚至自负地认为八股只会磨灭他的才气,不愿科举。

    身为长子的薛崧如此行事可谓是放诞的,薛父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原身怎么也不动摇。

    单看此,倒也不算过于离谱,原身自负有其自负的资本,虽还没到过目不忘的程度,看书的时候认真看两三遍也能记住,并且化为己用。

    原身十分喜爱书籍,涉略广阔,从琴棋书画到杂学药理,从诗词歌赋到佛道典籍,连经文话本也能头头世道,确实是大才。

    薛父对其也是又爱又恨,爱其才,恨其恃才。

    若是如此继续下去,说不定哪一天原身被说动愿意去科举,也说不定哪一天薛父放弃同意长子做个才子名士。

    然而薛父没能等到那一天,没等到原身成婚就病逝了。

    而原身虽犟,对父亲的感情做不了假,隐隐开始后悔不参加科举一事,也因此留了心结。正巧当年,原身一时兴起折腾出的几桩生意发展得十分迅猛,短时间内利润翻了五倍之巨,原身这才起了从商的心思。

    那是薛家资本不盛,幸而手上经营的商品叫宫里看上了,开始供给内廷。后借着薛父的面子,一举成为皇商,封了三品官衔,在户部挂职。

    有了皇商的名头和人脉,原身大力发展薛家的生意,二十几年的时间过去,薛家已半点不逊色于其他底蕴深厚的皇商之家。

    不过皇商虽强出官商和普通商人不少,叫人不敢轻易得罪,论起地位来,依旧不如正经官家。因此,在行动上易受制于人。不过那时有贾史王三家,尤其是贾家站在背后,自然无人敢动薛家。

    现今贾家没落,王家虽起来了,但是距离当初贾家一门两国公的盛况还差得远得很,史家又隐隐有脱离之意,所谓的金陵四大家族早没了当初的光环,不过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而薛家的生意,在金陵之外也就越发难做。这也是原身年纪不小了依旧常年在外奔波的原因之一。

    可是这样一来,注定了他没有时间教导两个孩子,长子的鲁钝让他连教导的耐心都没有,若非女儿天资聪颖甚肖其父祖,他都要绝望了。也因此,他才将绝大部分的精力和心思放在女儿身上,看着宝钗日益耀眼,依稀可见自己当年的影子。

    他在宝钗身上花费的心思多,自然更疼宝钗。薛蟠在这里倒显出好处来了,父母偏心妹妹,却从不曾与妹妹吃醋,也没有半点不满,甚至越发心疼妹妹。

    虽然在乔喻看来,这只是因为薛蟠眼里读书是天下第一苦事,认为宝钗在替他“受苦”罢了。

    不过,无论薛蟠心里怎样想,总归还没坏到家,对家人始终是真心的,原身时常教训他,也未见他抱怨过什么。

    正想着薛蟠呢,就听庆余支支吾吾地来报“老爷周管事让人传话回来,大爷他”

    乔喻此时正半卧在窗边的软塌上看书,宝钗伏在一旁的几案上练字,听见庆余的话,意识到薛蟠可能又闯了什么祸,不自觉停下了手,头虽没抬,耳朵已经支了起来。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他又做什么了”乔喻放下书,淡淡道。

    庆余头更低了,小心瞄了眼大姑娘,见老爷并不开口,便闭着眼快速说道“大爷今日去店铺巡查,经过春一座卖花的花楼,听见里头在唱戏就进去听了两句,又看上了一盆花,想买回家来。恰巧另有一名公子也看上了同一盆,就打了起来。打坏了许多东西,因此被老牢牢被看着叫赔了银子才许走。”

    乔喻“啪”的一声合上了书,面无表情道“很好。”

    庆余一缩脖子,心里想道大爷,您保重。

    “要多少银子没人跟着么”

    庆余深吸一口气“正是周管事回来报信,他们在对账的时候,大爷悄悄跑了,等周管事发现人不见了,才找到花楼,大爷已经被押住了。周管事已拿了银子去交涉,派了个小子回来报信。”

    乔喻点点头,突然又问道“多少银子”

    “500两。”

    “呵”乔喻一声冷笑。

    随便一砸能砸出五百两,明显是那老鸨借机敲诈。可按着薛蟠的性子不可能不自报家门,既然不怕薛家,就说明这间妓院后头的来头比他大,又知道薛家不差这点银子,有意为之。

    而薛蟠身上确实不够银子了,一个月十五两的例银放普通百姓身上是一笔巨款,但在薛蟠这里相当于数着铜板过日子,他在家,薛夫人不敢偷偷塞钱,憋了都有半个月了,薛蟠也是快憋不住了。

    乔喻意味深长地一笑,吩咐庆余道“去叫账上支五百两,记好账,这是借给你们大爷的赎身银子,要还的。记得让他按个手印。再告诉太太,大爷今后的月例银子减半,每月拿出一半来还债,还完为止。”

    庆余登时为自家大爷鞠了一把同情泪,然后迅速领命而去。

    宝钗从头到尾静静地坐在一边,也不知道听懂了多少。等庆余走了,才又拿起笔开始继续写字,直到乔喻叫停才放下笔。

    宝钗年纪还小,若长时间用笔,恐伤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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