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4章 白莲花表小姐3

作品:《女配不想死(快穿)

    陆老夫人派人传了柏氏来荣寿堂,说了陆明远想完婚的意思。

    柏氏轻笑“一直想着外甥女体弱, 恐累着她, 倒是没想到冲喜这一茬, 是我的不是,幸好明远想到了, 若外甥女能好起来,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陆老夫人笑了笑“不说你, 我也没想到来着, 还是明远这孩子周全。”

    柏氏奉承“都是您老人家教的好。”陆老夫人怜惜陆明远父亲体弱无为, 母亲出自没落士族,恐下人怠慢他,便将这个孙子抱养过来。

    陆老夫人摇头失笑“咱们就别在这王婆卖瓜了,之前不知道,眼下知道了,就该把事情办起来。”

    柏氏那帕子按了按嘴角“母亲说的是,还请母亲替他们寻个好日子。”

    陆老夫人点头“要的,只现下是七月, 诸事不宜, 待到了八月我把明远和毓儿的八字拿给慈容师太, 请她算个好日子出来。”

    七月乃鬼月,初一地府鬼门大开, 恶鬼来到阳间, 一直到三十日鬼门大关才会离开, 所以七月是一年中阴气最重的月份, 诸事不宜。

    柏氏“母亲说的是,有劳您老人家操心了。”

    柏氏走后,陆老夫人去小佛堂念了一卷经书,晚上躺在床上,过了良久才入睡。

    同一片星空下,阿渔也没睡着。八月,颜嘉毓就出了事,所以她到死都不知道,陆明远曾经想和她完婚。

    阿渔翻了个身,陆老夫人柏氏的话乍听就是十分寻常的家常,但是当有了怀疑之后,让人处处觉得微妙。

    与此同时辗转难眠的宋奶娘想着碎了的那瓶药睡不着,犹豫不决该不该重新去要,一则怕挨骂;二则到底是吃着自己的奶亲手带大的孩子,哪能没有感情,少吃点药,也许能多活两日。

    踌躇不定的宋奶娘纠结了两天,没等她纠结出个结果来,对方主动找上了她。

    “老爷得了一盒上等紫毫毛笔,命我给各位姑娘送来。”忠全家的笑盈盈奉上两个长方盒子。

    这老爷便是陆氏家主陆茂典,现任礼部侍郎。

    宋奶娘双手接过来。

    阿渔笑着道“谢过二舅舅。”

    忠全家又问表姑娘身子可好些

    阿渔道好。

    寒暄两句,宋奶娘亲自忠全家的出门以示敬重,忠全家代表陆茂典而来,自然不得轻慢。

    留意到临走前二人眉眼官司的阿渔微眯了眯眼。

    忠全家亲亲热热地挽着宋奶娘出了院子,还一直往前走,嘴里说着热热闹闹的客套话。

    走出一段路,忠全家的笑容不改,压低声音道“份量加倍。”

    宋奶娘笑容霎时凝固,脸皮子抽了抽“为什么啊”

    忠全家的掀了掀眼皮,皮笑肉不笑“你家二小子该当差了吧,可想好去哪儿,不如去他爹那,也有个照应。”

    宋奶娘的丈夫是一家当铺的管事,是颜家旧仆,自然,眼下这当铺已经是陆家的了。

    听出里头威胁的宋奶娘不敢再多问硬着头皮道“正要找你说,那药瓶今儿早上我一个没拿稳,摔碎了。”

    忠全家眼神冷下来“今儿摔碎的”

    宋奶娘不敢再扯谎“大前儿,大前儿下午,我没敢说,老姐姐饶我这一次,以后再不敢了。”

    忠全家的眯了眯眼“这开弓可没有回头箭,你可别犯糊涂。”

    宋奶娘冷汗涔涔“不会不会。”

    忠全家看看空旷的四周“话我也不多说了,你都懂。明儿你来我这拿几个花样子。”

    宋奶娘诺诺应是。

    忠全家拍了拍宋奶娘的手,大声笑道“老妹妹送到这儿就成了,赶紧回去伺候表姑娘,若缺什么,只管派人来说。”

    宋奶娘笑“老姐姐慢走,有空咱们吃酒。”

    一回头,看见草丛里的猫,做贼心虚的宋奶娘吓了一大跳,捂住了胸口,跺着脚去了一声。

    “喵”小乖懒洋洋地叫了一声,掉头跑开了。

    宋奶娘拍了拍胸口,若无其事地回屋,就见阿渔认真地调着香,瓶瓶罐罐一大堆,令人眼花缭乱。她的动作有条不紊,长而卷翘的睫毛一闪一闪,如同纷飞的黑蝶,抬眸望过来的眼睛,瞳仁乌黑幽亮,像是盛着星月光辉,宋奶娘错开视线“姑娘都调好一会儿了,休息会吧,仔细累着。”

    阿渔手上动作不停“不累,横竖也无事可做。”这可是她回馈六皇子和晋阳郡主大礼,只还差了几味药。陆府倒是有药房,她却不能去要,恐引人怀疑,眼下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待她让晋阳郡主和六皇子自食恶果,分清楚这府里哪个是人哪个是鬼,完成这两个心愿,就能撕破脸了。

    纵然是无依无靠的孤女,却也是烈士遗孤,她这一身的毒以及颜家巨额家产就是最好的证据。她手上是没有账本,甚至不知道颜家到底有多少财富,但金银珠宝古董字画好贪墨,田产房铺这些在衙门记过档的产业却没法凭空消失,只要愿意查,绝对能查到蛛丝马迹。

    用过午膳,阿渔抱着猫上了床午歇。不是柏氏,也不是陆老夫人,居然是陆茂典。

    颜嘉毓自尽,整个陆府的主子都有杀人动机,她活着出嫁会损害陆家每一个人的利益,在陆家地位越高,损失越大。陆茂典指使宋奶娘杀颜嘉毓,阿渔不意外。

    但是,在那件事远没有发生的小半年前,陆茂典就开始下毒,想置颜嘉毓于死地,阿渔便有些看不明白了。

    颜嘉毓是生是死,都不会影响颜家财产落入陆家之手,区别就是他们三房之间如何分赃。若颜嘉毓活着嫁入长房,长房最有资格多得。便是颜嘉毓提前病逝,长房也比二房三房有资格多分,且长房到底是长房,依着规矩,陆家这份家业都是要归陆明远继承的。

    不过规矩是规矩,现实是现实,现实就是长房势弱,二房三房强势,无论颜嘉毓是生是死,长房都多不到哪儿去。当年颜家出事时,长房只剩下寡母稚子,怕是他们不清楚陆家到底从颜家拿了多少财产,又无人撑腰,哪里挣得过二房三房。

    反倒是颜嘉毓一死,陆明远娶了晋阳郡主,有安王府做靠山,长房极有可能多抢到一些还会威胁二房在府里的地位。

    陆茂典能坐稳陆氏家主之位做到位列侍郎,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却还是冒险毒杀外甥女。图个什么,图当个好叔父,图为陆氏长远之计,想让陆明远借着安王府的东风令陆氏恢复往日荣光,甚至不惜损及自己这一房的利益。

    亦或者,忠全家的是别人的人,还是这里头另有内情

    阿渔揉了揉太阳穴,陆府这趟水比她想象中还浑,忽然脑中闪过一道光,她的眼睛睁了睁大。

    假如忠全家的是听陆茂典命令行事,此番加重药量,显然是因为陆明远提了完婚。那么陆茂典是怎么知道的

    猫儿没注意到陆老夫人和陆茂典提过这事还是陆茂典从其他人那得来的消息这个其他人又是谁

    阿渔神色变幻几番,当下,把监视的重点放在陆茂典身上。

    宋奶娘大摇大摆地去忠全家那儿拿了花样子,她们这些得脸的老妈子已经不用亲自干活,只需要使唤丫鬟婆子做事,故而是颇为清闲的,时不时还能聚在一块吃吃酒读赌赌牌。是以,宋奶娘来找忠全家的拿花样子,没有一个人会多想。

    回去的时候,宋奶娘不只拿着花样子还拿着一瓶沉甸甸的。

    这一回,阿渔没再让猫打翻,而是咽到一半,彷佛受不得苦涩反胃,全部吐了出来。

    被淋了一脸药的宋奶娘惊叫一声,下意识呸了两声,只想着自己吃了毒药,虽然忠全家的说这个药吃上一点并不碍事,可眼睁睁看着颜嘉毓身子衰败下来的宋奶娘怕啊

    呸了两声,意识到阿渔和丫鬟们都看着她,宋奶娘脸色白了白,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

    阿渔微垂着眼帘“对不住奶娘,这药太苦了,我没忍住。”

    宋奶娘心跳漏了一拍,心想是不是药加的太多的缘故,心里更慌,强自镇定道“是苦,是苦,老奴也被苦坏了,下回多加些糖进去。”

    阿渔轻轻浅浅一笑。

    宋奶娘一瞬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别过眼吩咐丫鬟替阿渔更衣,又喊人打扫地面,还道“再让人煎一碗药来。”

    阿渔摇了摇头“马上就要出门了,回来再说吧。” 这些脏东西,能少喝就少喝,不能少只能硬着头皮喝下去,目前身体状况还撑得住。不过解药还是得尽快配出来,不必彻底解了毒,解了毒证据也就没了,只要把毒性控制住,不再继续恶化即可。

    煎药得一个时辰,是来不及了,宋奶娘想了想道“这外头人来人往的,万一冲撞了,可如何是好,姑娘不妨在府里拜月乞巧。”

    阿渔摇了摇头“我好久没出门了,我想出去透透气。”

    今天是七夕节,官府举办了庙会。立国至今已有三十年,天下太平,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建邺城作为都城,极为繁华,每到年节更是热闹非凡,各种庙会表演层出不穷。

    这七夕节,又名情人节,更是热闹中的热闹,阿渔就要去凑这个热闹,趁乱离了人眼去配一些药。

    宋奶娘见劝不动,也就不劝了,回屋换了衣裳。

    换好衣裳的阿渔前往荣寿堂。

    陆老夫人拉着阿渔的手坐在自己身边,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刻着疼爱。阿渔心想,果真是人老成精。虽还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是她倾向于这位老太太对颜嘉毓遭受的一切心知肚明。可看着这种慈爱和祥的脸,谁看得出来。

    “出去走走也好,整天待在家里,人都要闷坏了。”陆老夫人转脸看着要一道出门的陆若灵和陆若琪“毓儿体弱,你们多多照顾她些。”

    “体弱出什么门 ,有没有点自知之明了。”陆若灵嘀咕了一句,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

    边上的四姑娘陆若琪听见了,斜了陆若灵一眼,蠢货就是蠢货。陆若琪是二房嫡女,与陆若灵同年,对她很有怨念,每回吵起来,陆若灵就要嚷嚷自己欺负她没爹,哭死去的大伯父,导致她挨骂,陆若琪能不恨她吗

    陆夫人也有些头疼,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陆若灵名声不好,自己女儿孙女也得受影响。不只一次暗中埋怨柏氏和老夫人过于溺爱,陆若灵就是欠收拾,若是狠狠教训几回,保管她不敢这样不着四六,可老夫人和柏氏不舍得啊,她一个做婶娘的还能怎么办,但凡多说一句就是刻薄失怙的侄女儿。

    阿渔声音低低的,眼底起了一层迷蒙蒙的雾气“那我就不去了吧。”

    陆夫人瞥一眼柏氏。

    柏氏自觉丢人,瞪了陆若灵一眼“你这说的什么话,还不赶紧向你表姐道歉。”

    陆若灵扭着脸,拒绝合作。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柏氏更觉没脸“那你这是什么态度”

    阿渔善解人意道“大舅母别生气,三表妹就是和我开玩笑。”

    “你少假惺惺的。”陆若灵唰得扭过脸,怒瞪阿渔。

    阿渔脸色僵了僵。

    柏氏脸一红“混账丫头,我看你别出门了,在家好好反省反省。”

    陆若灵一听,这还得了,急的去看陆老夫人“祖母”

    陆老夫人沉了脸“越大越不像样了,怎么和你表姐说话的,还不赔礼。”

    阿渔忙道不用不用。

    看看陆老夫人和柏氏,陆若灵咬牙,知道自己不低这个头,今天可能就出不了门,遂千不甘万不愿对着阿渔念了一句“我不是故意的,”

    阿渔弯了弯嘴角“我知道。”你是成心的,她都记着呢。颜嘉毓本就是敏感的性子,从小到大刻薄成性的陆若灵让她明里暗里哭了上百回。

    “时辰不早了,你们出门吧,注意安全。”陆老夫人握了握阿渔的手,安抚地看她一眼。

    又是这样的和稀泥,曾经,陆老夫人对颜嘉毓说,陆若灵是个被宠坏的,若是她一味训斥,只会引得陆若灵变本加厉。所以让颜嘉毓多包容,无关紧要的事上迁就她几分,人心肉做,早晚陆若灵会知道她的好。颜嘉毓还真信了她的邪。

    辞别长辈,姐妹三人出了门,宋奶娘没有随行,这样的日子,姑娘们都是带的年轻丫鬟,免得妈妈们管东管西。

    出了荣寿堂,陆若灵就狠狠瞪了一眼阿渔“虚伪。”

    阿渔垂了眼没理她。

    陆若灵得意地翘了翘嘴角,又看身边的陆若琪不顺眼了,别以为她没看见刚才在祖母那,她幸灾乐祸的嘴脸。

    陆若灵炫耀一般捋了捋头发,袖口滑落,露出一段肥肥的胳膊,胳膊上套着一只色泽通透的黄玉手镯。

    阿渔瞄了一眼,想起来半个月前,陆茂典带回家几副玉镯,让姑娘们挑,陆若琪和陆若灵不约而同看中了这对黄玉手镯,最终陆茂典给了陆若灵,一方得意坏了,一方气坏了。

    一瞧见那只镯子,陆若琪眼神就变了,眼底集聚起怒气。父亲说陆若灵幼而失怙,可怜,她要谦让。真论可怜,失恃失怙的颜嘉毓岂不是更可怜,也没见陆若灵让着颜嘉毓啊,还就逮着人家没爹没娘欺负呢。

    陆若灵明知故问“四妹今天戴那只红玉手镯了吗”

    陆若琪露出自己雪白的皓腕,上面带着一串醒目的红珠手链,红的红白的白煞是好看“那镯子略大了些,我带着太松了,”看看陆若灵的粗胳膊,得意个什么,给了她也是糟蹋宝贝,好意思炫耀“也就三姐带着才合适。”

    “你什么意思啊”陆若灵气得涨红了脸。

    陆若琪“字面上的意思。”

    陆若灵气得想打人,可她不敢,闹起来今天肯定不能出门了,遂只能把自己气到内伤。

    气呼呼的陆若灵在马车经过青藤茶楼时,喊了一声停车,骄傲地扬了扬下巴“我约了晋阳郡主,你们自己走吧。回去也不用接我,郡主会送我回府。”

    陆若琪一撇嘴,嘚瑟什么,晋阳郡主瞎了眼,居然能和陆若灵合得来,看陆若灵这一幅生怕她们接近晋阳郡主的小人嘴脸,陆若琪故意跳下马车,“我们去向郡主请个安,毓表姐下来吧。”

    陆若灵瞪大了眼,“郡主还没来呢。”

    陆若琪掀起车帘示意阿渔下来“那我们喝茶慢慢等。”

    如果眼神能杀人,此刻,陆若琪已经被陆若灵千刀万剐。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三楼窗边雅座上的蓝衫青年哗的一声收拢折扇,敲着手心赞叹,“这是哪家贵女长安,赶紧去打听打听。”

    “你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亏没吃够。这等我见犹怜的女子,看似单纯无害,却最有城府。男人杀人尚且得用刀,她们杀人用眼泪就够了。”

    蓝衫青年凝视对面的紫衣青年,“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也受过伤”

    紫衣青年“”

    蓝衫青年痛心疾首“做人不能因噎废食,你看我被骗了这么多次,但是我相信这世上还是有好姑娘的。”

    紫衣青年“然后再被骗一次。”

    蓝衫青年“吃一堑才能长一智,你这样没经验以后是要吃大亏的。”

    紫衣青年“我不劳你操心,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