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瞬间凝滞, 外面的雨声也越来越急, 在屋子里也能听见。

    秦桑没有停下来，依旧拿着那扫帚认真在看哪里有垃圾，嘴上依旧说着：“子欲养而亲不待, 我很佩服阿姨在这奶奶生病的时候毅然辞掉工作回来。毕竟老人都是念旧的，那个时候你大可将她接去城里，但是奶奶应该不想离开这片故地。”

    “你到底想说什么。”杨红梅声音有些变了。

    “我没啊。”秦桑一脸无辜, “我就是有点尴尬，所以想找个话题聊聊。”

    “秦安外婆应该很和善啊。”秦桑接着说，“我之前听秦安提起过他外婆，总觉得也是一个很温柔慈祥奶奶啊。”

    这自然是秦桑说的鬼话, 秦安根本就没在她面前提起过关于外婆的事，一点儿也没。

    “秦安还给我说起过阿姨你。”秦桑说这个的时候杨红梅抬头看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他说那时候啊他要上学，外婆不让他请假不去上学跑去照顾她。不过幸好医院里遇到一个好护士, 跟一些敷衍了事的人不一样，对外婆格外上心。”

    “那几天啊外婆嘴里除了问他学习, 其他话里全部都是那个护士。”

    秦桑就这样, 按照她之前得到过的消息跟推测出来的东西瞎扯，一边说一边注意着杨红梅情绪，有明显波动的时候就将刚刚自己说的话在脑子里又记下来。

    “不过可惜，外婆住院后几天就去世了，实在是太突然了。“

    秦桑语气一转，声音是越来越低落：“秦安那时候真的……”她话没说完, 但是那叹气声却是表现出了她的情绪。

    “所以阿姨你是真的幸运的。”秦桑对着她笑了笑。

    后面一直没说话，秦桑弄完后又出去跟老人们坐着，听她们聊天，有时候还说话逗她们乐，时间就这样慢悠悠过去，一个小时后，终于只剩下淅淅沥沥。

    秦桑看了看时间，拍了拍坐的有点发麻的腿，坐在小凳子上规规矩矩把腿盘着，看起来听话的不得了。

    她起身跺了跺脚，向远处看了看。

    郁郁青山，雨后更是青翠一片，远处的山头甚至看起来还是雾蒙蒙的，吸气间都有泥土的沁润感。

    “婆婆们，我就先不打扰啦，下一次有空再来见你们！”

    “欸！好，下一次再来婆婆家。”

    “吃个饭再走呗。”

    乡里就是这么热情，留下吃饭就是一件很平常的小事。

    “好啊。”秦桑甜甜回答，仰头看了看楼上正在阳台晾衣的杨红梅，“红梅阿姨再见。”

    杨红梅只是看她一眼，并未说什么。秦桑盯了她几秒，还是转身离开。

    下过雨的地面湿滑，石板路上也满是水渍。头顶上的树叶滑落下水滴打在头上。才走下这个坡，后面就传来杨红梅的声音。

    “等下。”

    秦桑伸手捏了捏书包背带，转身看着她。

    杨红梅走到她面前，神情有些犹豫不决，嘴唇翕动，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出。

    “怎么了？”秦桑问。

    “哎。”杨红梅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狠狠叹气咬了口唇瓣，“这个给你，以后你们都别来了。”

    她说话的时候将左手里的东西塞到秦桑手里，没等她说话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像是解决了一件大事，背影都变得挺直起来。

    秦桑有些错愣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最后才慢慢讲目光聚集到手心上。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u盘，上面黑色的漆都掉了一些，看起来也是一个有些时候的东西。

    直觉告诉秦桑，里面就有秦安想要找的答案。

    她不由攥紧手心，最后小心翼翼放回书包里，最后看看露出一角的房子，向着来路往回走。

    

    秦安一大早就接到周自远电话。他今天刚好来南宁，顺便有好东西给他。

    虽然对于他口中的好东西秦安并没抱有多大希望，但是他一再让他前去，秦安还是去了。起的早，不过才七点过，秦安知道秦桑是没醒的，他去了很快就i回来，也没必要让她跟他一起奔波。只是没想到，他这早就要退休的山寨机，在汽车站被人偷了。

    要不是一下车就看见鹤立鸡群站在汽车站里跟人聊天的周自远，可能秦安马上就要买返回镇子的票了。

    “你有事现在就说。”秦安昨晚并没怎么睡，或者说这几天他都没怎么入睡。脸色比起平日是更加惨白，不过始终是人，总会有疲惫，眼里的困倦是挡不住的。

    “急什么啊。”周自远不慌不忙说。

    两个人还站在汽车站里，又到了一辆客车，热热闹闹的场面。

    “中午一起吃个饭？”

    “不用了，等下我还要回去。”

    周自远动作顿了顿，抽出包里的香烟：“不介意我抽一根？”

    秦安这才转头认真看向他。少年与青年始终有差别，无论是从身高还是气势上来说，秦安目前也只是一个高中生。

    “你到底想说什么？”秦安语气加重。

    周自远点燃烟，深深的吸了口，再缓缓吐出来：“就是听到一个消息，感觉和你有关。”

    “也许也跟你妈有关。”

    秦安眼神一凝，随即抬头直直看向周自远。

    “所以我们最好找个地方坐下来谈谈。”周自远耸肩。

    秦安中途有借周自远手机给秦桑打电话，还被他嘲笑那么破烂的手机居然都有人偷，也幸亏他手机基本没啥用，也没设密码，上面也没其他的东西，网络支付什么的，对于秦安来说不存在的。

    “你给谁打电话啊？你居然还记得除了我以外其他人的电话号码？”周自远啧啧两声。

    “抱歉，我不记得你手机号码。”秦安瞥他一眼，电话没接通，秦桑应该还在睡觉中，想了想挂断把手机还给周自远。

    “给之前你说的那个人吗？”周自远八卦的心一下子又来了，“什么时候带出来给哥看看啊。”

    秦安不理他，径直往前走，走到周自远说的茶坊，两个人上去找个地方随便坐下，周自远还在说着。

    “你别聒噪了，有机会自然会看见。”

    他没否认，周自远看他一眼，眼底有笑。

    “你该说说到底什么事了。”

    秦安这句话一出，周自远眼底的笑意渐渐消散。

    沉默少许，他开口。

    “其实你家的事，我也知道不少。”周自远说，“这么久了，你想过谁是你爸没？”

    没有人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大家都不是孙悟空。久居巷子里的不少人都知道秦安是他妈出去后回来就生下来的，从来没见过他爸。

    但是这并不代表，秦安没有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