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 敌袭危机

作品:《种田之流放边塞

    "郭公子心里肯定是有姑娘的!"

    丫鬟小声安慰道:"否则, 他不会愿意帮您赎身, 也不会帮忙料理丧事, 更不会抛下科考来秦州。"

    田素素扼腕, 懊悔交加, "唉, 当时我就劝了, 不该匆忙来秦州!假如他能听劝,我明明可以把娘的灵柩暂搁在庙里, 择日再运回家乡安葬,结果他非急着启程, 看,果然出事了!"

    "没、没——还不算出事吧?"丫鬟心里没底, "只是买了个人而已, 杨莲儿远远不如姑娘貌美,奴婢刚才仔细看了, 她小鼻子小眼睛小身板, 畏畏缩缩, 半天憋不出几个字, 像哑巴, 又像木头人。"

    田素素却深感危机,在客栈上房内,不安地踱步, 烦恼道:"你懂什么?茫茫人海,萍水相逢, 她能迅速勾得弘轩大发善心,必有过人之处,咱们不能轻敌。她十六岁?哼,比我年轻多了。"

    "姑娘不也正年轻?怕一个黄毛丫头作甚?"

    田素素叹了口气,抚摸自己日夜精心保养的脸蛋,"现在看着是年轻,但女子的青春如花,花期短暂,大家都说‘岁月不饶人’,恐怕再过几年,我的容颜就老去了。到时,人老珠黄,哪里比得上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丫鬟内心赞同,嘴上却恭维:"姑娘太多虑啦。您可是花魁,既有绝色容貌,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郭公子既喜欢您的容貌,也欣赏您的才华,一定会宠爱姑娘一辈子的!"

    "一辈子?"田素素长叹息,"傻丫头,咱们是什么出身?在青楼里时,听说、旁观、亲历了多少?世间始乱终弃的男人,还少吗?色衰爱弛,这是无法避免的。我从不敢奢望弘轩一辈子的宠爱,只想在他娶妻之前,厮守几年,尽快生个儿子,儿子才是女人永远的依靠。"

    "可、可是,郭公子不是亲口承诺过会娶您为妻吗?"

    田素素苦笑,淡淡道:"傻丫头,男人在蜜里调油时,甚么承诺都说得出口,但说和做是两回事,我的出身不好,名声难听,郭府绝不会允许弘轩娶花魁的,清白千金小姐,才有资格当‘四夫人’。但愿菩萨保佑我,早日生个儿子,对青楼女子而言,能当小妾,已是极好的归宿了。"

    没错。丫鬟颔首,正欲多骂一骂刚买的杨莲儿时,房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

    "嘘!"田素素笃定说:"是弘轩,他回来了。"

    果然,郭弘轩轻轻推门而入,一抬头,发现花魁主仆正看着自己,他脚步一滞,脸色颇不自在,涌起一股心虚感。

    "弘轩,你回来了。"田素素瞬间扬起笑脸,快步相迎,贤惠接过他脱下的外袍,关切问:"安顿好杨姑娘了吗?我本打算下楼看看的,但想着她精疲力倦,急需休息,又有你在照顾着,就决定明早再探望了。"

    郭弘轩察言观色,见花魁一如往常,稍悬起的心便放下了,伸懒腰,打哈欠,疲惫答:"安顿好了,叫她小莲吧。唉,她母亲早逝,父亲又病死了,家境贫寒到需要卖身葬父的地步,可怜,实在可怜!"

    才半天功夫,就亲昵叫小莲了?田素素心里发堵,却未流露半分不悦,怜悯说:"唉,听起来,也是个苦命人。"

    "对,跟你差不多。"丫鬟伺候洗漱,郭弘轩便去洗脸了。

    原来在你看来,那小蹄子跟我差不多?田素素咬唇,心里更堵了,深吸口气,把外袍挂在架子上,试探问:"幸得公子援手,家母的丧事已了,咱们后天就要回赫钦了,小莲怎么办?"

    郭弘轩接过帕子,擦了擦脸,饱含同情,唏嘘答:"她在秦州没有可以投靠的亲戚,无依无靠,被迫卖身葬父。刚才,我问了,她亲口表示:安葬父亲之后,甘愿为奴为婢,报答恩情。"

    "所以,"田素素踱近,"你想带上她回赫钦?"

    郭弘轩点点头,"她一个弱女子,我若是拒绝收留,未免显得太冷血无情了。"

    是,你热心,你多情!田素素暗中咬牙,蹙眉,提醒道:"科考在即,如果因为杨姑娘父亲的丧事耽误行程,恐怕会错过考期。另外,带回赫钦之后,怎么安顿她呢?"

    "这……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再说呗!世事难测,没必要考虑得太长远。"考期临近,郭弘轩听见"科考"二字便焦虑,撂帕子时,袖筒里掉出一个纸筒。

    "咦?"

    田素素深知对方不乐意谈论科考,蹲下捡起纸筒,顺势打岔,"这是什么东西?"

    "小莲的卖身契。"郭弘轩灵机一动,提议道:"咳,我买她,权当行善积德,本想叫她到我家做丫鬟,但冷静一琢磨,母亲很可能反对,她老人家最近在生我的气呢。不如这样,让她服侍你,如何?"

    "服侍我?"田素素一愣,心顿时不堵得慌了。她的丫鬟在旁一听,也松了口气。

    郭弘轩不容拒绝,把卖身契塞给对方,"对,此事干脆就这么定了!反正你才一个丫鬟,不够使。"

    "这样,妥吗?"

    "有何不妥?"

    田素素柔声细气,"小莲的恩人是公子,又不是奴家,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嗳,有什么不愿意的?我的丫鬟,就是你的丫鬟。"郭弘轩满不在乎,低头解腰带,准备就寝,丫鬟见状,识趣告退,默默带上门走了。

    田素素听毕,犹如雨过天晴,笑靥如花,"既如此,我听你的,就让小莲跟着我吧。"她凑近,帮他解腰带,一摸索,动作停顿,诧异问:"哎?你的玉佩呢?"

    郭弘轩一头栽倒床上,摸摸鼻子,尴尬答:"咳,当了。"

    "当了?"

    郭弘轩苦恼叹气,"唉,一共才两百两盘缠,根本不够用,不得已,我把玉佩当了,给小莲一笔银子,料理她父亲的丧事。"

    呵,那小蹄子卖身葬父,你当掉玉佩英雄救美?也不怕人耻笑!田素素暗中咬牙,内心再度发堵,为了将来,她选择隐忍,马上打开包袱翻找,嗔道:"缺钱为什么不告诉我?喏,这是我所有的积蓄了,你尽管——"

    "别别别!"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花女人的钱?傻瓜,你就这么点儿体己,自己留着吧。"郭弘轩十分感动,坐起,抱她上榻,早已同床共枕。

    田素素强忍不悦,媚眼如丝,柔顺表示:"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何必如此见外?"

    "你啊,真是个傻瓜。"郭弘轩一个翻身,压住她,又是春色无边的一夜。

    此时此刻.庸州图宁桑山脚下

    饭毕,姜玉姝洗漱后,昏昏欲睡,却不得不坐在窗口晾头发,良久,发丝被风吹干,她才就寝。

    刮风下雨,夜里凉快得有些冷,她蜷在温暖被窝里,几乎沾枕即眠。

    但才入睡半个时辰,房门突然被"嘭嘭嘭~"拍响,门外的护卫和衙役,焦急禀告:"大人?"

    "夫人,快醒醒!"

    "出事了,您快起来拿主意!"

    ……

    姜玉姝从极度困倦中被惊醒,猛地睁开眼睛,头晕脑胀,心突突乱跳,强打起精神掀被下榻,一边穿衣服,一边大声问:"出什么事了?"

    李启恭高声答:"有个村民的猎狗,不知从何处,叼回来一个北犰式样的箭囊!"

    "北犰式样的?"姜玉姝脸色倏然凝重,系衣带的动作一停,困倦感瞬间消失,"莫非有敌兵潜进大乾了?"

    "目前仅有一个箭囊,线索少,无法确定是否有敌兵潜入。"李启恭生长于边陲,深知北犰人心狠手辣,难掩恐慌之色,"但卑职认为,此事非同小可,绝不能疏忽大意。"

    很快的,房门被拉开,姜玉姝简单束发,裹着半干的薄披风,严肃问:"箭囊呢?猎狗呢?立刻带我去看看!"

    "是。"

    "您请。"

    片刻后,一行人迈进里正家的厅堂,李昌正蹲在地上安抚爱犬,看见姜玉姝,急欲磕头行礼,"草民——"

    "免礼!"姜玉姝抬手制止,一阵风似的落座上首,审视一番,"李昌?"

    "草民在。"

    "原来是你的猎狗发现了箭囊?"

    "是。"李昌蹲下摸摸狗,"就是它,大黑叼回来的。"

    李启恭呈上箭囊,"大人请过目。"

    姜玉姝接过,凑近烛光,定睛细看,颔首道:"没错,这确实是北犰的样式。"

    "您见过?"

    姜玉姝抽出一支利箭,端详须臾,随后观察箭囊内部,坦然道:"庸州失陷期间,我被流放至西苍,在月湖镇刘村屯田,那几年,兵荒马乱的,敌兵会偷偷越过苍江,潜进村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因此,我知道北犰人衣服和配饰的样子。"

    众人恍然颔首。

    深夜时分,原该酣眠,此刻却人心惶惶,谁也不敢合眼,生怕睡梦中被北犰贼乱刀杀死。

    李昌搂着猎狗,忍不住告知:"大人,箭囊里有一张牛皮地图!"

    "哦?"姜玉姝忙催促:"快拿给我看看。"

    要你多嘴?李启恭悄悄剜了仇人一眼,从怀里掏出地图,"您看,上头绘制的,应该是图宁地形。幸亏被油纸包着,不然墨迹就被雨水浸泡模糊了。"

    姜玉姝展开,托着牛皮,埋头辨认片刻,心逐渐悬起,眉头紧皱,拿起利箭,端详箭头说:"你们看,这箭头,崭新,锋利,毫无生锈的痕迹,分明是新近磨制的。两国风俗不同,咱们大乾的箭头,不长这个样子。"语毕,她扭头问:

    "李昌,据你看,猎狗大概是从多远的地方发现箭囊的?"

    李昌想了想,详细答:"草民和另外两个乡亲,负责照料官府的马,今天入夜后,我们推着板车,挨家挨户地问,收集草料。就在那时,草民养的三条猎狗跟着外出,不知溜去哪里玩耍了,其中两条先回,大黑慢,刚刚才回来,叼着箭囊。依草民猜测,大晚上的,狗不可能冒雨跑太远,一般在村里溜达,顶多、顶多跑到村口。"

    "你可仔细想一想,"李启恭盯着仇人,"这绝不是小事!"

    李昌险些死于私刑毒打,深恨典史,硬邦邦道:"草民所言,句句属实。大人们若是信得过,草民能让大黑带路,找到发现箭囊的地方。"

    "县尊,现在应该怎么办?"众人惴惴不安,生怕遭遇北犰贼屠杀。

    姜玉姝稍加思索,果断吩咐:"这种事,不重视不行!兵分两路,典史带上箭囊,挑几个熟悉路的人,立刻去卫所报信,请边军处理敌情;里正,你马上安排人手,通知各家各户,务必警醒着,万一敌兵进村烧杀抢掠,叫老百姓统统往山里跑,保命要紧。"

    众小吏纷纷点头,个个心里发毛,"是。"

    姜玉姝深呼吸,又吩咐:"李昌,你跟着里正,挨家挨户报信时,顺便带上狗,探一探发现箭囊的地方。多带些壮丁,千万要谨慎,如果太偏远,就放弃,回来从长计议。"

    李昌使劲点头,摸了摸爱犬脑袋,尾随里正,冒雨匆匆外出。

    与此同时·密林

    "蠢货!"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简直蠢透了!"北犰小首领怒不可遏,一拳把属下打得后仰摔倒,质问:"你的箭囊,究竟掉在哪儿了?"

    挨打的人爬起跪地,哭丧着脸,用犰语答:"我、我真的不知道。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断了,兴许在树林里穿梭的时候,树枝一勾,把箭囊勾掉了。"

    "你是死人吗?"小首领飞起一脚,"箭囊掉了,你居然一点儿没发觉?"

    挨打的人蜷缩,手抱头,"冒雨赶路,四周哗啦啦,动静杂乱,实在、实在没发觉背着的箭囊丢了。"

    首领怒目圆瞪,又踹一脚,紧接着,"唰啦"拔刀!

    其余人急忙劝阻,"您息怒,息怒。"

    "这儿不是我们的草原,等回去再处罚他,也不迟。"

    首领咬牙切齿,眼神狠戾,冷冷道:"哼,那就让他先活着。我们辛辛苦苦来到图宁,如果空手而归,就太无能了。听着,都随我来,杀进村里,尽力弄点儿东西回家。"

    "好!"其余人难掩兴奋,纷纷拔刀。

    首领便提刀,率领手下,悄悄摸进了村庄——